她不能杀人。

院长可以死在火里,但是不能死在她的枪下。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没有任何人能越过法律来私自裁决一个人的生死。

烟熏让苏尔感觉呼吸快要窒息,她终于还是倒在了地上。周围的火苗已经快舔舐到她的裙摆,失血带来的不良反应也开始体现出来,但肩头的剧痛一直在牵制她的神智让她没有陷入昏迷。

可惜没能救出安米尔,也没有和她说上最后一句话,悲痛的情感涌上心头流出痛苦的泪水,苏尔几乎放弃了生的希望。

可刹那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尔感觉烟火之中一阵清新的香草味从身前快速飘过。

玛西夫人额头被砸破,血顺着脸部流淌到衣领上,面色沉静,无忧无惧。年老的母亲义无反顾地跟随自己的女儿踏入火海。

玛西夫人最初只是希望安米尔的存在能给自己的女儿带来慰藉,毕竟她们长得很像,可是院长并不接受。

反而是玛西夫人觉得安米尔真的就像自己的亲孙女,毕竟安米尔是那样天真,浪漫,美好像个小太阳,温暖了她。她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但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背弃了信仰犯下许多罪孽。她不想安米尔也沦落到地狱,保护安米尔这么多年来已经成她的习惯和唯一的良心。

但如果注定要下地狱,她愿意陪着自己的孩子一起,这是她无法偿还的罪。

痛苦的哀嚎戛然而止,继而是细微宛若孩童的哭声,与之伴随的似乎还有一首睡前童谣。

就在苏尔以为是错觉的时候,叮铃一声脆响落在她的耳边,是金属掉落的声音。

是钥匙!

苏尔迅速地摸到,一把抓起,激动的心情和希望激励她想重新站起来,可虚弱的身体已经无法站立。燃烧形成的浓烟让她呼吸困难,费劲的呼吸已经开始缺氧出现眩晕,没办法只能选择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撑起身体,平时短短几步路,只能一点一点的爬过去。

终于到了,顾不得滚烫的门板,用尽力气才支起身体跪着起来,肩膀直接靠在上面,手指在摸索锁孔时迅速被烫起水泡。

找到了!将钥匙送进锁孔里,顺利旋转,门便悄无声息地打开。

可是没有声音,与外面一样炽热的空气扑在苏尔的脸上,咳了咳被烟熏的几乎无法发声的喉咙,小声的用沙哑的声音喊了一声,“安米尔?”

没有回应,“安米尔你在吗?”

依旧没有,周围好像只有苏尔一个人的呼吸声,再也没有其他生命存在的痕迹。

大脑瞬间空白,恐惧像一把刀子狠狠插进她的心脏。

不,不会的!

不愿相信事实的苏尔将自己的能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须臾之间,她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清明,整个人的灵魂都好像飘出了躯壳,浮在上空,空间在她的意识中逐渐展开。

禁闭室里只有火焰在肆虐。

主楼没有,孤儿院其他地方都没有。

找不到,哪里都没有安米尔的踪迹。

夜色深沉,冲天的火光逐渐吞没眼前的一切,苏尔感觉自己的身体因为使用能力过度在逐渐崩溃,鲜血从鼻子,眼睛,嘴角缓缓流出。

渐渐的,眼前世界开始分崩离析,苏尔已经绝望的灵魂也从空中跌回破败了的身躯。

失去了所有力气。

她要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