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胤礽问到老管家,父亲贾敦如何处置李家事。

只听管家严路娓娓叙道:“老爷修书一封令人送予李老爷后,再没来往过,李二姑娘下葬次日,李家送回大爷的庚帖,开祠堂以犯七出之条为由休了李夫人,那何外甥也被赶出李家,其中涉及一干下人皆被发卖。”

管家略略几句道完李家结局,其余毋需赘述,想必大爷明白个中深意。

胤礽自是了然。

一则父亲与李尽仁多年同窗之谊断于此;

二来李夫人被休弃归家,名声尽毁,娘家人多半不容,日子好不了;

至于何外甥,不管世人是否知道他与李二姑娘无媒苟合,于他仕途都大不利。

李尽仁乃顺天府通判,为官者,在诸多世人眼中即权威典范,如此人物休掉的妻子,必是犯有大错,何外甥有此祸家长辈,家教可见一斑。

自命清高者,不屑为伍,眼明心亮者也会审时度势,保持距离……无人结交、相助又无家财支撑,其官场路顺不了。

若他无媒苟合、背负一条人命之事曝出,那“官场路”更无从谈起。

此事至此,也算有始有终,其余诸事皆与贾家无关,不必浪费精力。

“都下去吧,其余事务明日来回。”胤礽仰面闭目,靠在浴桶中。

两人称是,后只听脚步声和衣物窸窣声。

及至两人走到院中,兆利跳脱的声音才急急传来,“严爷,那外甥孙子如何了?大爷不计较,小子们可忍不了!”

又听严路慢声细语劝阻道,“我的小爷欸,用不着您老操心,那起子小人日子难过着哩,李夫人要回乡,娘家不认,只跟着外甥在城外赁了个小院吃她的嫁妆银,生活艰难,那外甥也不知是愧疚还是后悔,日日酗酒不出门子,姨甥两个你嫌弃我我抱怨你,整日鸡飞狗跳的,今科怕是难喽……”

两人的声音越行越远,隐约能听见兆利的一两声笑骂。

胤礽一直泡着,加了两次水才浣洗起身,用饭后,沉沉睡了一觉,次日早起至母亲院中晨省。

“怎地不多睡会儿!”贾林氏先是嗔怪一声,也不待胤礽说话,拉他坐下,传早饭,如往常一般念叨他瘦了。

胤礽安心受用,逗趣儿道:“每次还家,母亲都道儿瘦了,总的不说百次,也有几十次了,那儿怕是瘦成纸片了,大风一来,人就刮跑了。”

“休胡说!”贾林氏板了脸,“呸呸”两声,哪有自个咒自个的,玩笑话也不许说!

母子两个对视着,不约而同又笑来,贾林氏对儿子嘘寒问暖、胤礽问候父母身体安康否,下人摆好饭,胤礽主动说起此行外出途中的风土人情。

这一趟他去了关外,原打算去看看大清的龙兴之地,可惜,终是失望,大兴始终不是大清,关外行宫、故人等不复存在。

今次,他亦如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