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第一百一十一回 私刑

时兆利将风月宝鉴呈上来,吴熳正欲接过来瞧,却被胤礽阻了,不叫她碰,只举着给她瞧。

吴熳笑了笑,好像自她怀孕后,男人就将她当成了易碎的花瓶,处处小心、事事亲为,生怕她累着、伤着,吴熳只得无奈受用,看向风月宝鉴。

他们夫妻都是心思坚定之人,又无甚情思邪念,因直视镜面亦无大碍,只这次,风月宝鉴不再装聋作哑,不需威逼,便立时开口问道,“何时去十王庙?”语气十分急切。

吴熳瞧了瞧胤礽,见男人老神在在,如听耳旁风,她只好笑道,“我夫君累了一夜,自是休息好了才能去,还请阁下叫我瞧瞧那鬼差如今是何模样?”

男人自言他昨夜替她出了气儿,一副邀功模样,吴熳怎能不领情。

不想,风月宝鉴听得她的话,气急了,连连说了好几个“你、你们!”

它只觉这对夫妻无耻之极,但镜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叹息一声,镜面一闪,便现出镜内之景。

一处仙气缭绕的园子,雕檐画栋,木石清奇,百花盛放,五六个衣着秀丽、样貌美艳的女子,飘然在园中穿梭,语笑嫣然,四处拨花隔柳,寻着躲起来的两个皂衣鬼差。

若叫不知情的瞧了,还以为是甚风月春戏景儿,可认真一瞧鬼差脸上的慌乱警惕,便知事情不简单。

忽的,其中两女便寻到了一鬼差,翩然如扑蝶般靠近,鬼差大惊,发狠持锁对抗,只不多时,便败下阵来。

吴熳与胤礽只瞧那二女各冲鬼差身上吸了一缕黑气,鬼差便面色惨白,身体打战,肉眼可见虚弱了一大截,二女遂停下手,容他休息片刻,又笑闹推他继续藏,等她们来寻。

另一边赵老三处,情况也大致无二。

吴熳冷眼瞧着赵老三,忆起昔日侵肌裂骨的痛楚,心底戾气重聚,忽回眸,却见男人亦黑了脸,语气不善问风月宝鉴道,“你这里头能疗伤?”

昨夜,他用紫气将那二鬼烧成焦炭,怎半夜就恢复了?那是他为妻子报的仇,怎可随意消除,胤礽遂不悦。

吴熳闻言略好笑,刚聚起戾气,忽的溃散。

原是没邀成功,生气了。

风月宝鉴却不知这内情,只解释道,“倒不是疗伤,只是镜中适宜鬼物生存与修炼。”否则,这些艳鬼怎肯安生在里头。

那两个鬼差身上的伤,是自个儿调息之后,用鬼气恢复的,不过,也只表相好看些罢了。

这半夜里,也不知被女鬼们吸了多少阴气走,修为倒退了不少。

这且是它再三警告后的结果,否则,照这群不知收敛的艳鬼之贪婪,早将这二鬼吸成干儿了。

当就这情况,胤礽并仍不满,目露杀意,妻子受了不下百次的苦痛折磨,阴气才将散尽,且还不算他未见过的被勾魂夺命时,冻得不能动弹的几次,一个想要他妻子命的鬼,才被紫气灼过一次,耗费几分修为就想抵过?

休想。

他只沉声令风月宝鉴将赵老三放出来,待用紫气煅烧他百次,此仇方算了的。

吴熳听得这话,心中且余的戾气皆散去了,望着男人不觉露出笑靥。

胤礽转头见了,愣怔片刻,按紧了手上的扳指,低声警告她,“不准笑。”不许勾引他,后低头瞧了瞧她的肚子,还有好几月才能出来,可算憋死他老子了。

风月宝鉴可不知这夫妻二人间的官司,只依言将那名赵老三的鬼差放出。

正避在一处山石后的赵老三,只觉眼前一晃,就换了地儿,从花香馥郁的园子挪至一处陌生雅致的书房,随之而来的,是撕心裂肺的紫气灼烧之苦,他受不住哀嚎叫唤,欲逃,却如万钧压身,动弹不得。

只抬眼望向屋内之人,昨日那紫气盈身的男人及……朱生看上的那个绝色女子?

难怪!

赵老三恨得大叫起来,低沉粗哑的声音如兽嗥,难怪他的伤比另一鬼重得多,原是此人为那女子故意报复!

看来,当日李哥说此女有大气运,确是实话,只眼下悔之无益了,赵老三只恨陆判,将此得罪人的苦差派给他,亦恨这对男女,若有本事,只管找罪魁祸首去,折磨他一个小鬼算甚本事!

可惜,他全身上下已无一块好肉,连话都说不了,恨意也道不出了。

就在他绝望以为将魂飞魄散时,身体却忽的回到了园中,灼烧感散去,清凉莹润的气息包裹住他,叫他重获喘息之机,劫后余生的兴奋瞬间将绝望冲散。

赵老三想笑却笑不出,只恍惚瞧见女鬼们疑惑靠近他,围着议论他方才去哪儿了、如今又怎的了。

经方才一难,他只觉这群吸他阴气的女鬼,也慈眉善目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