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第一百零八回 报复后续

且说聂鹏云晨起又发现身边躺有女尸,惊恐万状,跳下床去,却不敢出声,盖因府中人多口杂,消息极易露出,他万不能再有那般名声了。

遂只悄悄的,去外间寻了口箱子,将里头锦衣绣袜等顷倒在炕上,又将木箱带回房中,用衾裹了那女尸,囫囵塞入箱中,因着尸身已僵硬,费了不少力,忙完这一切,他头上出了层薄汗,跌坐在地,目光呆滞,勉力喘息。

少时,方整理好神色,寻了两个心腹小厮来,嘱咐二人即刻将箱子运至城外,寻个荒郊野地埋了。

俩小厮嗅着屋内若有若无的臭气,瞧瞧那口箱子,牙齿不禁打战,眼神飘忽不敢再看。

初春还有些寒意,大爷房内烧着火盆,里头燃着松柏香与百合香,本该香气弥漫,眼下却夹杂着一股子腐烂臭味,二人便是用脚趾头想,也该知道这箱子里头是什么,都怕的紧。

这事儿也太邪门了,他们日日在大爷身边儿伺候,自然知晓大爷绝对没外头传的那种癖好,且主子近日都在家,从未打发人去干过这种勾当,这尸体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聂鹏云因见二人迟迟未动,烦躁低喝了一声,两人才如梦初醒般,手忙脚乱爬起来,一左一右去提那箱子,将其抬了出去。

只人还未出房门,外头便有人来报,镇国公府牛奎元牛三爷上门拜访。

聂鹏云疑惑地瞧了瞧案上的小自鸣钟,卯时三刻,时候极早,他与牛奎元只酒肉朋友,何以这个时辰上门?

因向外面道,“将人请至正厅,好生管待,说我即刻就去,再仔细问问可是有事儿寻老爷,若有,急急派人去官署告知老爷。”

外头人听了,应声出院子去。

聂鹏云只唤丫鬟们快些进来伺侯盥漱,一毕,便忙忙往待客厅中去。

却见牛奎元翘腿坐在堂中左下首位,正撇茶末吃茶,颇为惬意,身侧还坐一位衣裳质朴半旧的老者,面容愁苦,身形佝偻,极为面生,眼下正焦急往外瞧,似有急事。

聂鹏云越加迷惑,牛奎元带此人来此,究竟有何事?

如此想着,便掀袍进门,同牛奎元与老者见礼,牛奎元却只安坐,老神在在抖腿看他。

聂鹏云熟视无睹,好脾气问道,“不知三爷与老先生一早贵脚踏贱地,有何贵干?”

牛奎元仍是一副纨绔样儿,放下手中茶碗,大大咧咧笑道,“大年刚过,又不看戏吃酒,我同小聂大人能有什么事儿?”

说罢,指了指身旁的老者,接着道,“只我家六叔早早求到老太太处,说我那没熬过年的可怜妹妹昨儿夜里托梦来,言小聂大人开墓将她掘了回来,我家六叔起初也不信,但亲到妹妹坟上去看,坟还真被刨开了,尸身也不见了,

我家老太太听了,甚觉痛心,叫我不论真假,先陪了六叔来瞧瞧,一来确实没个寻处,二来免得叫人误会小聂大人……”

聂鹏云一听这话,心底咯噔,面上却无异色,只陪笑道,“三爷这可是说笑?我怎能作这遭雷劈的事儿……”

一语未了,老者着急起身,抖着嘴唇欲说话,却被牛奎元拦住。

只听牛奎元又笑道,“说实话,我也不觉小聂大人这样的端方公子会行此事,只我妹妹托了一整宿的梦与我叔叔婶子,哭的那叫一个可怜,指名道姓说小聂大人将她尸身盗了,

小聂大人可能不知,我妹妹长年缠绵病榻,从未出过门,亦不识字,哪里知道大兴还有光禄寺这样的衙门,可她托梦时却说的极清白明了,就是‘光禄寺少卿聂政山之子,光禄寺主簿聂鹏云’。”

聂鹏云闻言,眼中闪过暗光,顿觉牛奎元所说之梦,若不是余氏假作牛家女托的,便是余氏与牛家女勾结在一处算计他!

牛奎元虽是纨绔,但不是傻子,一瞧聂鹏云这模样,就知道其中必有猫腻,不枉他起大早来凑这个热闹,他只笑,又接着道,“原我家六叔打算去报官的,被我拦了下来,我与六叔说,我们府上与两位聂大人也算交谊匪浅,怎好叫小聂大人不明不白惹官司,因而……

小聂大人还是速速将我妹妹交出来,再予我叔叔些烧埋银子,好生叫她入土为安的好。”

聂鹏云闻言气急攻心,目露怒意,牛奎元这话,是不分皂白,就要将罪名定在他的头上!

但一想到那女尸,他确实解释不清,因急急辩解道,“我未做过,牛三爷要我怎交……”

只话音未落,大厅外头便传来嘈杂声,一声音高呼道,“三爷,找着莲姑娘了!”

聂鹏云听得心头一震,额头不觉冒汗,只见老者已急不可耐起身追了出去。

牛奎元则慢慢悠悠收腿起身,掸了掸身上看不着的灰尘,嘲戏望向聂鹏云道,“小聂大人一起去瞧瞧吧,总不好冤枉了你。”说完,便负手款步往外走。

而他身后的聂鹏云瞬觉张惶恐惧,但仍不知情况,只强自镇定,沉了沉气后,也起身跟在牛奎元身后去。

时聂家偏门处,围了许多人,聂府家人与牛家人居里圈,从人缝中,可见正中的一口红木大箱及一团锦衾,而看热闹的行人、街坊四邻,想看又不敢凑近,见了聂鹏云前来,皆交耳指点。

聂鹏云见状,便知事情“败露”,心下又躁又臊,慌乱不知所措。

只见老者慌忙拨开人,挤了进去,将那被子轻轻掀开,便瞧见女儿那两颊凹陷的面容,伏尸痛哭。

须臾,又起身扑向人群外的聂鹏云,撕打起来。

只聂家人就在一旁,哪容外人伤害自家主子,遂纷纷上前相护,将老者拉开,牛家人又岂是吃素的,况且,还有牛奎元这么个爱闹事儿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