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六十八回 霍生

且说吴熳归家,因有一书生堵门闹事,一时不得进。

须臾,王官儿偕一护院开门出来,一左一右抓住书生胳膊,不顾其呜噫叫嚷,将人拖远,吴熳待看热闹的街坊四邻散去,方下车入内。

时王官儿与护院也归来,见吴熳头戴帷帽,亭亭驻立,一看就在等人,护院会意,行礼后先行退下,王官儿随着吴熳进了正院厅中。

两厢入坐,丫鬟捧茶,方说起今日之事,吴熳问起缘由,王官儿言辞含糊,“此事污糟,在下怕说出来脏了大奶奶的耳。”

吴熳吃了口茶,她知晓王官儿在如州这几日都未闲着,找着门儿去捉鬼驱邪。

前几日说发现一地有厉鬼,正好带上新制法器去试试手,她也想看看人皮伞到底有何妙用,只一直不闻后续,今日因何又惹了个生病的书生来,她实在好奇。

只道,“先生听得,我亦听得,且叫我也知道知道是何等污糟之事。”

言下之意,便是不说不让走了,王官儿只得犹豫道来,“那书生姓霍,有一严姓友人,两人好斗嘴,互不相让。

一日,霍生的妻子从邻居接生婆处得知严生妻子……□□长了瘤子,告诉了霍生,霍生以此为乐,故意捉弄严生,言他与严妻有私情,严生气极回家,严刑拷打妻子,严妻不认,后受不了折磨,自缢了,”

说到此,王官儿叹了口气,“在下前几日发现的厉鬼,便是冤死怨气所化的严妻。”

吴熳一听“瘤子”这共同之处,便问,“如此说,那霍生嘴上瘤子是严妻冤魂所为?”

王官儿点头,“严妻化厉鬼后,夜夜在家哭泣,闹得严家不宁,直至严生暴毙,她才不再哭闹,去寻此事的罪魁祸首,先入梦霍妻,霍妻没几日就被吓死了,而霍生则嘴上生了两颗瘤子,从此不能大声言笑,说话嘴张大便剧痛不已……”【1】

吴熳心道难怪方才那书生呜呜噫噫,叫声奇怪。

结局大快人心,王官儿说得也畅快,可一提起霍生,便没个好气。

“那日在下去除鬼,原已收了厉鬼,但一听原委,再闻严生的老父老母及幼子,如今都靠厉鬼操持井臼纺绩、下地种田维持生计,便放了她,”

严妻成了鬼,却不偷不抢,只用鬼术安分劳作抚养幼子,且因孩童神魂不稳,她鬼气布身,不能近身照顾,遂连逼死她亦有份的严生父母也养了,只盼一人能照顾孩子长大,乃难得一见的义鬼,令王官儿佩服。

“而霍生想是听得此事,又闻在下能除祟祛邪,便找上门来,他倒不敢求除去厉鬼,只想将嘴上的瘤子治好,在下不应,便百般纠缠,没想到他竟有脸找上门来了!”王官儿越说越气愤。

吴熳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冷声道,“确实不该治。”

既敢造口业,便早该想到后果,那女鬼让他活着,估计也想以此折磨他。

两人谈话间门,护院来报,那书生又来了,正在门口诉苦撒泼,引得街坊四邻围观。

王官儿叹气,下了狠心,欲去教训此生一顿,叫他再不敢来!

只听大奶奶声音轻飘飘道,“先生只告诉他,若他再敢来,家中便会雇严妻来驱他,想他也不愿在别处再长两个瘤子。”

这“别处”两字,说得意味深长,王官儿只觉腿间门凉嗖嗖的,一时不敢言语,拱拱手,去了。

吴熳可不是说了玩儿的,严妻育儿想必很缺钱,会愿意赚这份外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