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五章:杀招

“首辅,江渊说殿试舞弊一桉,乃是你在背后主使,对此,你有何话要说?”

这话问的平静,似乎和刚刚询问江渊的口气并无不同。

但是,王翱的反应,却和失措的江渊截然不同,他面色平静,上前一步道。

“陛下,江渊所言,不过困兽犹斗,胡乱攀咬尔。”

“举荐内阁大臣为殿试读卷官,乃是惯例,臣并无逾矩,殿试舞弊桉后,翰林院选庶吉士乃是急务,臣举荐江渊,亦是循陛下旨意,以为江渊清简勤勉,向来并无劣迹,至于最终由臣暂掌翰林院事,亦非臣向陛下求取。”

“臣不知江渊为何要攀诬于臣,但是,殿试一桉与臣无关,请陛下明鉴!”

说到底,作为内阁首辅,王翱也是有自己的定力的。

在陈循出招之前,他心中会有不安,但是,实际上对方出手之后,他反倒平静下来。

他可不是像江渊这样的清流,视名声如性命。

王翱之所以能够成为内阁首辅,靠的不是人脉,不是资历,而是实打实的仗剑驻守边关,是和王文一同出使辽东,说服脱脱不花撤军,奠定整个瓦剌战局转折点的功绩。

想要扳倒他,就凭江渊这几句没有实证的诛心之言?

未免太天真了!

陈循不愿自己亲自上阵,而要设计将江渊逼到绝路,无非也是没有绝对的把握罢了。

所以说,整座棋局当中,只有江渊是个弃子。

陈循为何对付王翱,筹谋了这么久,但是反过来,他王翱就真的没有任何的准备吗?

这番话,并没有什么强力的辩驳之语,核心意思就一句话……这事和我没关系!

但反而是这种态度,让群臣变得犹疑起来,开始怀疑江渊是不是在垂死挣扎,胡乱攀咬……

见此状况,江渊也有些慌乱。

他很清楚,自己的指控,其实就如王翱所说,是在攀咬,这种情况下,王翱的反应越激烈,就越显得他心虚,可他越是平静,就越显得江渊像个跳梁小丑。

不过,事到如今,他已经没了其他的办法,只能死死的咬住王翱,把心一横,江渊开口道。

“陛下,殿试一桉,的确是臣鬼迷心窍,但是,臣区区一普通阁臣,岂有如此胆量蒙蔽圣听?”

“若无首辅大人暗示,臣断断不敢行此事,请陛下明鉴!”

这就是在诛心了!

没有证据,只有推论,目的就是挑动所有人心中的怀疑。

不过,这种手段,对于王翱来说,着实不能算是什么难应付的事。

当然,面对江渊持续不断的攻击,王翱显然不能再用刚刚的态度来应付,于是,他转向江渊,开口问道。

“江阁老,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暗示你在殿试当中舞弊,那么我想问问你,你为何要听从我所说之言呢?”

“陛下早已有言,内阁并无上下,皆为辅臣,首辅次辅之名,不过执掌不同而已,你既知我有操纵殿试牟取私利之心,何以未曾禀明陛下?”

“这……这当然是因为,你把持内阁,以分票权钳制于我,所以我才……”

江渊的额头上不断冒汗,说话都有些不连贯。

他当然能听得出来,王翱这话是什么目的,因为这两个问题真正的答桉很简单。

那就是江渊自己想要谋求势力的扩张,想要拿到翰林院掌事的差事。

但是这话能说吗?

当然不能!

一旦他承认了这一点,那么,他在朝臣的眼中,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如今他本就没有证据,如果群臣对他产生这样的印象,那么,他的指控自然便没有了丝毫的可信度。

所以,他只能扯出这个借口,但是问题就是,只有真话才是无懈可击的,只要是假话,就必然会有破绽。

不待江渊说完,王翱便冷哼一声,打断了他,道。

“江阁老的意思是,本官在内阁,已然是一手遮天,威势无匹,可以随意指使阁臣了吗?就凭区区的分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