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微拖着疏星从马车上跳下来,抽出腰间软剑,往陆安之方向挪过去,忽听得山上有少年大喊:“女侠——”
那少年显然激动不已,扯着身边一人大喊:“彪堂哥,她就是救我的女侠!就是她!我认得她的剑!”
当时宁城外一片混乱,他处于极度惊慌之下,拖着夏忠逃命,也并没有细瞧救过堂弟的少女,夏彪细细打量山道间被堵住的一行人,他身侧一名汉子似乎更为惊讶:“陆……陆大人?”
他也顾不得手里的棍子,从上面往下窜,似乎生怕站得太远认错了人,待得一路滑下来,停在陆安之头顶五步开外的山上,再揉揉眼睛,细瞧之下,顿时便要下跪:“陆大人——”奈何山体倾斜,坡度太陡,着实不好跪,只得作罢,忙自我介绍:“小人家在吴江城内,大堤坍塌之前大人带着人四处巡堤,劝说城内的人搬,当时小人百般不愿,大人还发了好一顿脾气,连只带吓我一家老小硬生生被赶到了山上,对大人诸多怨怪,谁知大堤坍塌,小人才如梦初醒,多谢大人救了小人一家!”
陆安之在吴江为官也才数月,熟悉的乡民没几个,大堤坍塌之前他每日冒雨在外面转,驱赶百姓撤离内城,连哄带劝,碰上顽固的百姓还要喝骂驱赶,只怕他们葬身洪水。当时心急如焚,匆忙之际哪里记得许多面孔。
“陆某有负百姓。”陆安之没想到竟能在此地遇上吴江府百姓:“都是陆某之过。”未能带领吴江府百姓灾后重建,应对时疫,反而让良民落草为寇,是他这个父母官的失职,此际唯有心痛。
“大人一心为民,如果不是含冤入狱,吴江府也不至于……”那汉子语声哽咽,他一家虽逃过洪水,但家中三岁的小儿子却不幸染上时疫,上吐下泻没多少日子就去了,说起来却是郑虎入城抓了组织灾后重建的陆安之,却又不懂大灾之后必有大疫,甚至还将城内大夫全都抓走,这才引得吴江府疫情严重。
有人认识陆安之父女,山间很快便响起呼喝之声,有吴江府逃出来的流民凑了过来,也有宁城外被救的百姓稀稀拉拉致谢,那匪首见状,也不好再劫道,便准备放他们走。
“小三子,过去几个把石头推下去,让他们离开。既然碰上个好官,还救过咱们山上兄弟,如果再打劫他们,岂不是忘恩负义?”
远处马蹄声已经隐约能听清了,沈肇忽道:“大当家且慢,陆大人被人陷害,我们欲送他上京洗冤,后有追兵,能不能借贵寨暂避一二?”
大当家:“……”他大发慈悲不劫道就算了,怎的还有送上门来请求避难的?
吴江府流民已经开始求情:“大当家,陆大人当真是个好官,洪水之时他每日都在雨水里泡着,带着人挨家挨户督促大家上山避险,若没有他,我们许多人早都做了水中冤魂,大当家——”
“大当家救救陆大人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