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忠仆

花洲一路浑浑噩噩,不知走错多少次路。待她回到潇湘馆时,新请的太医正再为黛玉诊治。

瞧见雪雁与紫鹃守在跟前,她便没过去,而是转头去了黛玉的书房。

她先找了一张白纸,又磨了墨,然后坐在桌边费劲地写了起来。

她原本并不会写字,还是在林府给贾敏做小丫头时,跟着大丫头慢慢学了两年。但到底不是童子功,学习的时间又短,如今的字写的是歪歪扭扭,只能让人勉强辨认出来。

磕磕绊绊地写了差不多一页,就听见外间太医说话的声音。花洲赶紧将东西收拾好,出去听大夫的诊断。

“郁气伤肝,姑娘这么些症状,都是心里想不开造成的。等我开个方子,抓两幅药,给姑娘调理调理。”

这位太医的诊断,到是和张太医的大差不离。只是这说话方式,到不和张太医一样文绉绉的。

众丫头以为个人性情不同,言行举止才会有不同变化。殊不知,太医院的太医受统一管制,性情再不同,言谈之间也不会有很大差别。

这个大夫并不是朝廷太医,而是周瑞提前找好的普通游方大夫。也是周瑞将张太医之前的诊断说给这人听过,这才使得两人的诊断一致。

王夫人搞这一出,就是擎等着花洲她们自投罗网,好让她替赖嬷嬷把事办成。而她自己的之前答应的同族之事,赖尚荣也能给她办成。

可怜花洲、紫鹃二人,不知其中真相,还以为这大夫是个靠谱的。不仅按照这大夫的方子给黛玉煎药,还把花洲的终身搭了进去。

“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怎的这般苍白?”送那大夫出去后,紫鹃松了口气,转过头来才发现花洲的不对劲。

听紫鹃问起,花洲却不提被强纳给赖尚荣的事,反而强笑到:“没有,可能是太担心姑娘,这下大夫看过,又开了新药,我这一颗心总算落进肚子里。行了,咱们快别说了,我去里间看着姑娘,你去给姑娘煎药去。”

紫鹃看着她匆匆忙忙的背影,老觉得有一件事忘了问她,当下却急忙想不出来。偏此时给黛玉煎药一事更为重要,只能将这事抛到脑后,与花洲各忙各的。

不多时,黛玉喝了药后,虽还是昏迷不醒,可脸色却不像之前那样灰白,呼吸也平稳下来,间或也有睁眼的时候。

丫头们终于放下心来,伺候着喂黛玉喝了点稀粥。为保存精力,晚间也只留下雪雁陪床,花洲和紫鹃一起去休息。

她们二人住在一个屋里,此时双双躺下,却又怎么都睡不着。见此情景,花洲到说起话来。

“紫鹃,姑娘书房里,西面书架上放的是史书、谱录,北面书架上放的是名家诗集,南面书架上放的是林老爷和夫人的手迹。”

“姑娘喜欢戴的那支缠枝钗,放在妆奁的第二层抽屉里。还有夫人送给她的那对碧色绣球灯笼耳坠,放在镜面旁边的小匣子里。”

“姑娘身子不好,很是畏热畏寒。夏季请你在日头正盛时,在房里放几个冰盆,待日头稍偏,便可挪出去。冬日屋子里必然要搭炭火盆子,只是这样一来空气干燥,还需你多去暖房领些鲜花插上。”

“吃食上,虽说姑娘一贯胃口不好,可要是碰上精细的菜点,还是能多吃几口的,到时还请你多多注意些。厨房若是做了合适的,也请你想办法多给她留一点。”

“最最重要的一点,姑娘十来岁便父母双亡,又寄人篱下尝遍人情冷暖,心思难免细腻些。以后若嫁人了,怕是令她烦恼郁结的事情更多,到时还请你多多劝解。”

她一下子说了一堆,紫鹃越听越不对劲,老觉得她在交待遗言似的。连忙问道:“花洲你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无事,只是随口说说,怕以后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