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诬陷

黛玉自小就怯弱多病。前夜里又是做噩梦又是睡眠不足,第二日晨起,果然病了。

她躺在床上,虽未施粉黛但眉眼依旧精致如画。然而这份精致,却弥漫着许多憔悴虚弱。

一头漆黑的鸦发,衬得她脸色越发的苍白如纸。平日里即使不点口脂也红润的檀口,如今毫无血色。

丫头们倒了杯水,送至她的唇边。她动身间那弱柳扶风之姿,如同院内那一树被风雨压得不堪重负的紧簇梨花。

伴随着几声轻咳,黛玉仿佛已将全身力气耗尽般,身体软的不像话。就连眼角和面庞,都被刺激得泛红不止。

这副模样摆在床榻上,简直可怜到了极点。守在旁边的雪雁和花洲,看到如此情景越发着急,不时朝门口看上几眼。

一早紫鹃就出门去寻老太太,想求她给黛玉找个太医诊治。可这会已经过去半个时辰,她却依然不见踪影。

“花洲姐姐,紫鹃姐姐怎么还不回来?不知找到太医没?眼看着姑娘烧起来了,这可怎生是好?”看院门处还是丝毫没有动静,雪雁心里着急,禁不住问起来。

花洲心里虽也暗自焦灼着,可面上却丝毫不显。眼下姑娘病着、下人们慌乱着,还需要她出面撑着,不能跟着一起乱。

“太医哪有那么快来?府上常用的张太医,住处离荣府可远着呢,说不定现在还在路上。紫鹃必定是去大门处迎着,一时半会回不来。”

“你也别在这急着转圈了,去和春纤到库房找两个炉子点着,烧些热水来给姑娘擦身。再找个小锅,熬点小米粥,保不齐姑娘一会饿了。”

见花洲临危不乱的样子,雪雁的心也莫名安定下来,依言去干活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紫鹃才回来。只是她身后跟着的并不是张太医,反而像街边寻常的大夫。

面对众丫头的疑惑不解,紫鹃愧疚道:“我起初去老太太那,老太太身子不好,还没起身,鸳鸯又不敢进去禀告。我只得去琏二奶奶那,可琏二奶奶和平儿,一早就出门去庄子上了。我再去求二太太,二太太给我说,请太医的牌子在二奶奶那,她也没办法。大太太那不消说,根本不会管。”

“最后,我再没什么法子。只好去找我哥哥,让他帮忙去外边医馆,请了个大夫来。”

她说的虽轻巧,可潇湘馆的婆子丫头都知道其中的不易。让紫鹃出面去求人,就是因为她是这府里的家生子,又伺候过老太太,比她们行事更方便一点,谁知却还是碰了壁。

事已至此,花洲强笑道:“这不怪你,咱们院子里的人行事,哪一回是容易的。你能找来大夫,就比我们强上不少。咱们也别站着了,我去给姑娘收拾一下,让大夫方便诊脉。你给大夫交代一下,我怕他不懂规矩。”

紫鹃答应后,就去和大夫说话。花洲回到黛玉床边,先扯下四周的帐子,又拿了帕子放到黛玉手腕上,这才出去请大夫进来。

那大夫虽是医馆里的,可看他已过花甲之年,却还精神矍铄、双眼有神,就让人不由得想信服于他。

他上前将手指搭在帕子上,静心诊脉。周围丫头恐扰的大夫不能静心,便只留了花洲和紫鹃二人,其余全部退下。

半晌后,那大夫撤了脉,示意花洲她们来小厅。然后才说道:“两位姑娘,里面这位贵人的病,乃是心中郁结导致的风寒,待我开副方子喝两贴药也就好了。”

听大夫说不是什么大病,花洲她们的心放下了一半。正拿着金叶子要赏给那大夫,却被他接下来的话,给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