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是在休眠舱里醒来的。

但休眠功能没有被激活，他只是单纯地躺在里面，就像睡在单人床上一样。

意识渐渐回笼后，他首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它轻快、平稳，故意上扬的尾音难掩愉悦的笑意，充满了让人怦然心动的魅力。

那是他已经听过无数次的、属于布鲁斯的声音。

克拉克转过头，看见他的布鲁斯正用双手撑在休眠舱的边缘平静地和他对视。

“终于愿意醒来了吗，小记者？”他说。

极地的阳光透过晶莹的冰柱倾洒而下，映在他英俊漂亮的脸上，仿佛全身都被镀上了一层慵懒而又温暖的柔光。

克拉克怔怔地看着他，这个场景美好到让他几近失语，如同行走在梦里。

而后一股清淡的气味悄然钻进了他的鼻腔，霸道地占据了他所有的感官，霎时间让他脑海中一片空白——那是无垠雪地里不屈的荆棘，是拨开云雾现出的古寺，是燃尽后悠长苦甜的焚香。

那是布鲁斯的信息素。

“我闻到你了……”克拉克不禁说。

布鲁斯有些莫名，哭笑不得地问：“闻到什么？”

“你的信息素，布鲁斯……”克拉克一边说着，一边准备坐起来，可他的声音却渐渐小了下去，因为他忽然察觉到自己身体发生的显著变化。

黄太阳下的氪星人已经是比肩神明的存在，而现在，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已脱胎换骨，终于冲破了原有的桎梏，蕴含着无穷无尽的能量亟待爆发。

克拉克可以确认，此刻他的力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

是因为转化吗，他成功地转化成alpha了？他心想。

布鲁斯无奈道：“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克拉克，在我休眠的这段时间里，应该发生了很多事。我需要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一睁眼，你就拿着氪石抱着我，那个绿色的石头就是氪石，对吧？然后你昏迷了起码三天，这大概是第四天了，如果我没推算错的话。”

克拉克震惊道：“三天？！”

布鲁斯表情一变，好像刚才的温和只是克拉克的错觉，他冷冷地说：“托你的福，这三天我除了那些放在休眠舱里、闻起来跟煤油一样的营养剂之外什么也没吃，还得寸步不离地守着你，因为一出去就会冻死。”

克拉克：“……”

布鲁斯丝毫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紧接着又道：“当我把氪石从你手心里□□的时候，如果不是摸到你还有心跳，我以为你已经死了。后来我又去了操作台那边，想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能救你的方法，然后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克拉克不敢说话。

“我激活了孤独堡垒的系统。”布鲁斯面无表情地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权限。所以你知道吗，克拉克，嗯？孤独堡垒的主人？”

“……上、上一次带你来的时候，顺便就……”克拉克心虚地说。

布鲁斯冷淡地“哦”了一声，问：“那我得跟你说一声谢谢，是吗？”

在黑暗骑士的目光逼视下，克拉克感觉自己冷汗都要下来了，结巴道：“不、不用的，布鲁斯。”

“……”似乎没想到他居然会回答这个问题，布鲁斯愣了一下，诧异地挑起眉，一脸不可思议。随后无奈地把头撇向了一边，好像对超人的情商无话可说了一般。

“后来我给你做了检查，结果显示你身体机能一切正常，就把你扛过来晒太阳了。”布鲁斯接着说，“好了，现在到你了，克拉克，把你现在所知道的信息，统统告诉我。”

克拉克正想说话，但立刻又被布鲁斯打断了。

“等一下，现在最紧急的事是，给我弄点能吃的东西，我不像你一样可以进行光合作用。事实上，我已经快要饿死了，克拉克·肯特！”

这三天布鲁斯几乎什么也没吃，又冻又饿，已经快要到体能支撑的极限了，而这也是他的怒火为什么一触即发的原因之一。

被叫了全名的克拉克浑身一激灵，赶紧说：“好的，布鲁斯，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布鲁斯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克拉克：“？”

布鲁斯一言难尽地说：“……是不是你们氪星人的脑回路真的跟我们不一样？现在我没事了，你也没事了，你不应该带我回大都会吗？回蝙蝠洞或者回我们的公寓，不管哪里都比在这里要强吧？难道你是想让我在你这个水晶宫殿里，给你现场表演一段白雪皇后？”

克拉克：“……”

从醒来到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转化成alpha的后遗症，还是因为见到布鲁斯安然无恙的惊喜，他脑子还是懵的，压根没想起要回去的事，忙说：“对不起，我马上带你回去，布鲁斯。”

于是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的超人，抱着迪士尼在逃蝙蝠侠回了他的蝙蝠洞。

从孤独堡垒里出来，克拉克就知道自己刚才的感觉没有错——他转化成了alpha后，他的身体就像再次进化了一样，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感知……全方位地都得到了强化，远非转化前可比。

如果他不是个例，那么格兰特的实验并非只是繁衍那么简单。

alpha除了能标记omega之外，必定还有更加重要的角色由他们来承担。

卢瑟会知道这一点吗，他会利用这个做什么？克拉克瞬间警觉起来。

他加快了飞行速度，破空的爆裂声在他身后轰然炸开，红蓝色的身影宛如一道流星划过延绵的冰川和山河，荡开的能量震得靠近的山岩尽数坍塌。

无论他将要做什么，他和布鲁斯都会不遗余力地阻止他。

克拉克出门的时候顺便观察了一下大都会现在的情况，所幸这里跟他离开前没什么差别。

卢瑟似乎还没有采取什么新的举措，被感染的人仍然在隔离中，那些粒子也没有继续扩散。

随后他又寻找了一下吉普赛的位置，不过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或许她已经收集到了想要的信息回到了自己的宇宙。他心想。

布鲁斯吃过东西后体力恢复了很多，克拉克发现他体温有点高，担忧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布鲁斯？”

布鲁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手脚都没什么力气，在北极没那么明显，可能因为那边太冷了，现在的话，老实说我根本不想站起来。而且我还是有点……”

克拉克问：“有点什么？”

布鲁斯斟酌了一下，才不确定地说：“大概休眠太久，又在孤独堡垒待了三天，胃肠功能有点紊乱，我现在好像还是很饿，总想吃点什么东西，可具体想吃什么又想不起来。当然，这可能是我身体缺少某些营养物质，在向我的大脑发出警报。不过总体而言，我的状态现在比进休眠舱之前好太多了，不用担心。”

考虑到布鲁斯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已经稳定了，就连身上的辐射粒子也少了很多，克拉克便只给他倒了杯水，而后把从吉普赛那里得到的情报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以及他跟卢瑟对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