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可周君心里不舒服了,让雍晋这般宝贝的东西,事实上是别的女人的,怎么想都觉得怪怪的。他半个身子压到雍晋身上,问他讨回那样东西,他再送他别的。雍晋拥着他的肩:“什么别的。”周君从脖子上取下一块还带着体温的玉,塞到雍晋手里。

玉的成色不好,形状也跟个桃子似的,实在不美。雍晋手指摸着那玉,问周君这玉的来历。周少爷脸靠在他肩头,像是倦了,声音很懒。他说他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险些挺不过来。这是一位他母亲帮助过的老瞎子给的,说是能让他挺过来。

说着周君就打了个哈欠,他把玉挂到雍晋脖子上,像是玩笑,又像认真道:“我把护身符给你了,不管你以后有什么大风大浪,都能平安无事。”

雍晋看着那玉,手指摸在上边,不知思索着什么,忽道:“我不信这些。”他把玉从脖子上取了下来,塞回周君手里:“我不要。”周君没想到他会拒绝,拿着那玉脸色有些差:“你就算不信,也好歹收下吧。”雍晋还是说不要,甚至调笑他:“你好歹出过国,怎么还是这么迷信。”

周君脸色都青了,把那被退回来的玉塞进口袋里,这下换他背对着雍晋躺着。可惜刚好伤在右边,想侧身睡也不行。周少爷不甘愿地平躺下来,脸硬是扭了过去,看也不想看不解风情,不识好意的雍少将了。

雍晋也安静下来,他把灯熄了。黑暗中他听雍晋说:“那两张电影票已经过期了。”周君没有答话,雍晋继续道:“你想回去吗?”周君没好气道:“回哪,现在要赶我回家?”雍晋低声笑道:“我说的是回德国,你回去吧。”

周君静了静:“德国又不是我家,去那干嘛。”他顿了顿又道:“这里才是我家,我所有在意的都在这里。”灯熄了,雍晋没有再说什么。天微亮周君就醒了,雍晋还在睡。睡得倒是很沉,就像他是他最信任的人一般。周君之前还想过,要是雍晋将他带回公馆,他定是要翻找翻找这个地方。

些许就能找到对大哥有用的东西,弥补他这不成器的顽弟过错。可他现在又不敢这么做了,更不愿。怪不得说胳膊肘要往外拐,人心是偏的。他还摸不准在雍晋那,自己究竟是在个什么位置,就把雍晋先放进心里了。分明昨天早上,他们还在吵架呢。

周君笑了,有些甜蜜地。笑容牵扯到伤口,让他疼得皱眉。他把玉佩从裤袋里取出,挂到了月季的枝干上。他嗅了嗅月季,又去床上偷了一个吻。要么说人比花娇,少将美色一绝。他靠在床头欣赏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拉开抽屉,把那鼻烟壶给偷走了。拿鼻烟壶的时候,他视线定了定,又抬眼看向雍晋。

雍晋闭着双眼,呼吸绵长,他的头发散了下来,搭在额头。周君瞧着他的脸,又想到那枚怀表了,他后来才知道原来雍晋是比他小上两岁的。明明是比他小的,周君看了眼抽屉,叹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的行动都是悄悄的,少将不知道。他原路折返,从窗子里出去了。窗子开着一条小缝,冬日的冷冽攀着窗帘,连屋里的温度都降了下来。壁炉里的火渐渐熄了,雍晋睁开眼睛。他靠在床头抽了根烟,这才将抽屉拉开了。

放鼻烟壶的铜盒下是一份机密要件,是他故意放的,也是故意让周君瞧见的。昨晚他在周君面前开了几次抽屉,周君该是注意到的。如今这文件完好无损地躺在那里,却让雍晋迷茫了。周君到底要的是什么,他不清楚。这位言笑晏晏的花花公子,喜欢哄他的小少爷,摸不清楚心思的周君,不同立场的周二少。

烟雾似迷障,都是周少爷的迷人的眉眼,动人的情话。雍晋闭上眼,眉头紧锁。他想信他,又不敢信他。这是不对的,该放手的。本让副官开车时,他看着后视镜里的周君。他看到那人蹲到路边,又是那让他心颤的可怜。可他没有回头,他想的很好,是时候该整理整理。

那一夜本就是迷情夜,那人说的话都是糊涂话。当时的他是不信的,但总是能想起来,他看到那满园的月季,同那一夜一般的月色,那床和那浅淡的雪茄味。后来他也抽了雪茄,那是能让人上瘾的东西。所有能上瘾的,都是令人恼恨,让人失控的。

可周君还是闯了进来,带着一身的伤口,和恼人的微笑。他眼里好似又有他了,分明早上还在耻笑他的天真和幼稚,嘴里说着你日后总该结婚。晚上他便又来了,不知在哪被欺负了,带着伤朝他示爱。

雍晋自认还算理智,防线却在不断崩塌,他不顾副官的提醒,还是让他进来了。甚至他没有设防地睡下,他想,如果周君真的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那就让他去吧,之后他也许就能死心了。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失了理智般不顾后果。

第3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