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文小姐怔了一瞬,继而捧起了周君的手,她语气缓和下来,细声细气:“周,你怎么了。”周君推开了她的手,那一瞬他眼睛仿若湿透了:“我不愿你看我因为病痛而丑陋的样子,因为我爱你,媛媛。”

他捂着心口,沉痛道:“今夜我本不该来见你,医生让我在家歇息,可我想你,你的明朗与美丽,见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原谅我就此别去,我会祈祷上帝,让我今夜能够入你梦里,与你缠绵天明。”

话音刚落,周君钻进了车中。他从窗子里伸出手,牵着文小姐在手背上轻吻:“晚安,我的爱。”

他将女人留在街头,独身回到家中。乘电梯时,周君脸色极差扯松领带。他憋得太久了,又生气又烦闷,那些情绪通通化作火。脑子里着了,小腹也蓄了一堆。

阿妈正在屋里清扫卫生,躬着小小的身子,跪在主人房门边的柜子下,掏出了一样东西。她喊先生,这东西是你的吗。她将那东西拭了尘,用围裙将它擦净了。那实在是件奇怪的物品,于是阿妈问了,先生是你的吗?

她家先生将帽子取下,西装脱了,如抽了骨头一般,软在了沙发上。他不上心地问什么东西。一边问一边掏出火柴与烟。刚擦亮火,阿妈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手里捧着那物件,略有些疑惑的看着周先生。

这时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周君吓得手一抖,火柴落到了地毯上,险些烧了。铃铃铃中,他看清了阿妈手里的是一根长鞭,通体赭石色,握把镶银,钳着翠绿的宝石。身体像蛇,宝石如眼。冷冰冰的注视着他。周君将火柴踏熄了,执起了话筒。

那方是好听的男音:“我落了一样东西在你家。”周君盯着那根长鞭,将电话挂了。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也没什么好说的。他让阿妈把这长鞭扔了。

这是那日雍晋快高潮的时候,用来捆着他手的蛇,在情潮的难以克制里,他的睡袍被雍晋大力掀开。口含枪的他跪在地上,呻吟含糊不清的,隐忍又失控,分着腿捆着手。丝袜在臀口处被扯烂了,那柄滚烫的,可怕的器具嵌了股缝里,捣痛了他。

养好的手腕奇怪地在挂了电话后疼了起来。火辣辣的,像是骨头、血管和组织都想起了那种感觉,那位男人。他的性器膨胀了起来,挤在裤裆里,一寸又一寸的,欲望来得荒谬、来得恐慌。

他倚在沙发上思量,屋里是阿妈来回走动着。他扯过毯子,掩住下身。等阿妈打算告知先生要回去时,先生已不在沙发上,他立在了餐桌前,泡了杯红茶。阿妈开口问:“需要准备点心吗?”

先生将脸微微侧过来。他的神情有些奇异,茶杯里徐徐上升的雾气让他的脸有些看不分明,先生唇角矜持地抿着,不像高兴的模样。突如其来一般,先生问她:“家里有女式手套吗?”阿妈想了想:“好像有一对,粉色丝绒的,上边还有小雪花,很洋派的。”

于是她家先生将杯子搁了下来,回房拿出了一个盒子。酒红色的礼盒,黑缎带。周君将礼盒打开了,满意地看了看,从餐桌上取下一朵花,他问阿妈:“刚刚那东西没丢吧。”阿妈不知道为什么先生又改变主意了,但她没多问。

等把东西递给先生后,就见先生将长鞭手套,与那朵花一同搁进了礼盒里。还拿起钢笔写了一张卡片,流畅的花体字,特意喷了香水。阿妈眼瞧着先生将一卷现金塞到女式手套里,心里有些嘀咕。

先生弄好以后,就吩咐阿妈差个人将东西送到雍公馆。送别阿妈,周君心情总算恢复了些。他去泡澡,浸在热水里喝红酒。泡得通红的脚趾从水里支了出来,踩在浴缸边。

周君盯着脚趾上残余的甲油,扶着下巴,心想雍晋这种权贵收到礼物会生气吧。会有什么反应,觉得被羞辱而一枪崩了他?还是只有被恶心到的嫌恶,征服欲无法满足的大失所望?

礼盒里的是张邀请卡,他将会在这里等着,直到雍晋前来,他会戴上女式手套,用以满足雍晋的特殊嗜好与性趣。意有所指地,他说自己是变态,对他感兴趣的也是变态。如果雍晋还有兴趣,就自降身价的来吧。塞了那卷五十元的现金,他当买春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