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荟是个性格爽朗的女子,能巧妙地引导狄原说出心里话。最初,狄原并不信任她,但他也被葛荟勾起倾诉欲,便经常在离开诊所后打电话给叔叔。
这些随性而至的通话说得漫无目的又零零碎碎,但凌颖非常有耐心,常常耗费一两个小时与他交谈。起初的话题非常日常,但随着时间流逝,逐步深入,直到狄原问道:“叔叔,我现在……”他一时觉得难以启齿,但仍然迫切地想要知道叔叔的答案,“我享受和男人的性爱。我错了吗?我明明被男人强奸,但我……”
听到狄原的话,凌颖明显停顿了一下,许久,才坚定地说,“这当然不是错。性欲的满足是人类的需求。对象的性别自然也不重要。”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这个问题也触碰到了他的痛点,但他强压着翻涌的内心,继续道:“原原,不要给自己加上这些束缚。灵魂在受伤之后,也要继续爱和生活。”
很快到了春节,凌颖飞到A市和狄原一起过年,而别扭的不肯联系父亲的凌子昂,也呆在狄原家。
狄原观察着这两父子,发现他们眼神相触时立马会分开,但长久的默契和照顾却没有消失。吃饭时,凌子昂下意识帮凌颖夹菜,凌颖压着凌子昂的酒杯不让他多喝,只有在他们肢体不下心接触时,才能察觉到一丝超越父子关系的暧昧。
人生在世,谁都是负重行走。
春节过后,凌子昂从A市出发去美国参赛,凌颖也回B市工作,狄原看着又一次空荡荡的家,突然有些茫然。而此时,门铃响起,薛凯明出现在门口,“原原,走吧,该去给常老师拜年了。”
常老师是他俩的初中班主任,他们也是常老师带的最后一届学生。今年六十六岁的常老太太十分健谈,平日里除了照顾孙女,就喜欢关心他最得意的两个关门弟子,狄原和薛凯明。
此刻她握着狄原的手,“狄原还是这么帅。有小孩了吗?”
常老师是狄原最喜欢的老师,他不愿有所欺骗,顿了顿,说,“常老师,我离婚了。”
“啊。”老太太愣了一下,目光突然看向薛凯明,又摸了摸狄原的手,“没事儿,没事儿。”
关于离婚,狄原确实已经感触不深。他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在常老师的盛情要求下,他们留下吃了中饭。伴着佳肴,三人聊着当年的回忆和同学各自的近况,老太太兴致高昂起来,还在饭桌上唱了一段儿。狄原笑容不褪,他明明没有喝酒,却感到自己已然微醺了。
“明明这个小滑头。”多大的人了,常老师依旧亲昵地称呼小名,“不让你和狄原做同桌就跑去我办公室闹,别的老师都笑话你呢。”
薛凯明低下头,腼腆地笑了笑。
“我就没见过你俩这么好的,像一对连体婴儿。明明没能和你考上一个高中天天生闷气呢。”
常老师露出怀念的笑容,“唉,原原可惜了,怎么就没保送到T大呢,但F大也很好啊,怎么要放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