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步瑶闻言,顿时面如死灰,但她怎肯认命,手中攥着那绛仙芝,突然向大船喊道:“师家哥哥,你若救小妹一救,小妹情愿将此宝献上!”船上师远尘方才已经大致听明白了来龙去脉,对这燕步瑶难以有什么好感,怎会为她趟这浑水?当即漠然道:“……师家向来不干涉他人之间的恩怨。”
燕步瑶听了,最后一丝希望也已经断绝,眼中满是怨毒之色,此时聂药龙看向燕步瑶手中紧攥的绛仙芝,想到此物即将被毁去,虽然自己已经做出了决定,却还是可惜之极,心中不免大恨,冷冷道:“当年燕乱云盗取凝华芝逃出燕家,如今你又阴险强夺我弑仙山之物,燕家果然是一群鸡鸣狗盗之辈,生出的女子也是个个‘不凡’!”
这话一出,别人也还罢了,师映川与师远尘以及季玄婴却是同时神色一动,师映川忽然轻轻笑了起来,一双眼睛幽深微寒,似乎一眼望不到底,说道:“……你是弑仙山青卫统领聂药龙?那么,你立刻将刚才的话……给我收回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之人都是一惊,聂药龙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寒芒,他向师映川看去,只见那个原本普通的清秀少年眉宇间此刻却是变得隐隐有凛然之气横凌,更有一丝睥睨神采,一眼望去,普通人只怕是根本不敢逼视,对方那张还带着稚气的面容刚才还让人生出无害的错觉,可现下却是光华尽显,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种气度,聂药龙见状,神色丝毫不变,却是微微上前一步,淡声道:“……你是师家之人?”
师映川并非爱惹事的性子,但聂药龙方才在众人面前语涉燕乱云,言语之间十分不敬,师映川未必与燕乱云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但大庭广众之下,有些东西却必须站出来维护,否则就不仅仅是他自己的问题,也同样关系到他所代表的宗门的颜面,因此双目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愠意,道:“……我是断法宗师映川,你方才言语冒犯先母燕乱云,我要你立刻把你说的话全都收回去。”
燕步瑶心中剧震,难以置信地望向师映川,其余众人亦是神色各异,师映川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无多少气势,甚至有些轻描淡写,但他的名头这两年来已经十分响亮,在场之人有哪个不知道‘师映川’这三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聂药龙闻言神色一变,顿时凝神望去,只见师映川神色如常,只是一双明眸当中已变得满是自信的神采,果然显露出一股不同寻常的气质,聂药龙心念电转之下,已想了无数念头,却向着师映川从容自若地一礼,道:“原来是师剑子……方才是聂某言语无状了。”
师映川眼中的某种颜色渐渐褪去,整个人重新变成淡然自若的模样,道:“也罢。”他并没有什么得理不饶人的打算,既然对方已经表达了歉意,自然也就算了,但这时却见燕步瑶急呼道:“你便是师剑子?剑子可知我是你表姐,云姑姑是我嫡亲姑姑,与我父亲乃是兄妹,表弟怎能见死不救?说起来,你也是我青州燕家的人!”
师映川突然笑了起来,他仰首大笑,笑声有着少年人特有的清脆,但同时却透出一丝令人微微心寒的冷意,道:“燕家的人?呵,我真是不敢当,我师父曾经跟我说过,我娘当年在一间破庙里生下我,燕芳刀追踪而至,几乎就要将我母子二人杀了!燕家,呵呵,我与燕家有什么关系?”师映川说着,语气一变,他用两根手指轻轻掐动着眉心,然后一笑,露出满口白牙:“而且……燕步瑶,你还记得两年前么,你凭借闻香兽得知我身上藏有宝物,便跟踪而至,要杀我夺宝,当年的那个男孩就是我师映川,你还有印象吗?”
“……是你!”燕步瑶脸色惨变,惊骇无已,此时她只觉心中冰寒,千万种思绪在心中全部湮没,竟是一句话也难以说出口,正当她如坠冰窟,满心绝望之际,突然间远处一条小舟乘风破浪而来,一个清软的声音悠悠传来,道:“……聂统领,不知可否卖我一个面子?”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舟上立着一个白纱覆面的女子,聂药龙眉头一动,道:“温姑娘?”燕步瑶乍见此女,顿时眼中流露出惊喜无比的神情,凄厉道:“师姐救我!”她先前已经不抱什么指望,却没曾想自己在前些时候逃走途中所沿路留下的标记竟是及时起到了作用,那是瑶池仙地之人用来联系同门的特殊方法,如今却真的来了救星!
不过片刻的工夫,那小舟已然来到近前,那女子流霞长衣,缕金百褶裙,挽着宝髻,身段十分窈窕,虽然面部被一层轻纱遮掩住了,除了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之外,看不到容貌究竟如何,却知必是个美人无疑,那女子忽然间一愕,却是看见了季玄婴,顿时欣喜一笑,揭下面纱道:“……季哥哥怎么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