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我想告诉你——」

一句话还没说完,却被她打断,「你这混蛋为什么偷我的蓝宝石?」

「我——」

「七百多万的东西都买了,却要拿那二十万的东西?你知不知道那二十万对我来说,是多大的一笔钱?我一个月加上小费还不到三万块,我要工作七个月才有二十万,何况我要吃要喝要付房租,我还有个妹妹在念十二年制的美国学校,学费贵得吓死人你懂不懂?

你穿那么好的西装,还有助理,你的生活条件一定很好,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就算你只是好玩、无心,但已经对别人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影响你知不知道?」

「我——」

「柜长跟我说要我认赔,不然就要告我窃盗,只要不下雨我就骑脚踏车上下班,你觉得我可能有二十万吗?我妹妹为了避免让我留下前科,提前预支薪水,现在被佣人一样的带去纽约帮忙做事情,她才十七岁,我很担心她会出事,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说好一落地就要打电话给我的她,一直没有打电话回家,然后你以为事情到此为止吗?

不是的,我们副柜讨厌我,她知道我晚上在饭店上班,她打电话告诉我们经理说我偷窃,然后我就被辞退了。」

她激动得完全不让他插嘴,「我妹妹预支的薪水全部赔给专柜了,我一下掉了两个工作,不要说我们的学费,连房租都会有问题了,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有的人真的很努力想要过日子,想要让生活回到所谓正常人的轨道?对别人来说也许正常不过,对我跟我妹妹,我们却要花上好几倍的力气你懂不懂?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打电话给我?我只知道,因为这件事情,我跟我妹妹的生活已经再也回不到之前辛苦支撑的轨道上了。」

语末,已经带着哽咽。

陈宇扬静静的。他懂啊,怎么会不懂。

公主落难,最艰难的也就是这样。

他原本是想打电话告诉她,领带夹的盒子多了一颗蓝宝,明天他会用国际快递回去,要她别担心……

不过,他突然有点庆幸自己面对她时,一直有种奇怪的制约,不插嘴,不反驳,他想,刚刚那番话已经压在她心中很久了。

家变之后,她是姊姊,所以要像个姊姊,而他后来知道,方先生被朋友诈欺以及遭逢变故,也不过两年多,当时她十七,不过是个大孩子,但已经必须坚强,因为她的妹妹才十五,她需要照顾这个唯一的亲人,对从小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她来说,必定是段困难的过程。

放下身段还不够,一切都得重新学习。

生活方式,价值观,物念的抑制,从来就不容易。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种感觉,这是她第一次情绪爆发,所以他没打断她,也没急着解释说那是个误会,反而宁愿挨着骂让她发泄一下长时间以来的压力。

电话那头,是她隐隐的哭声。

夹杂在其中的,是他分辨不出的委屈。

面对她,他一直有一种难言的笨拙,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他唱起歌来——他记得的,她很爱的一首歌。

robble willias的ange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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