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纱帐内,传来一阵阵翻来覆去的摩擦声,来人不由压低着声音担忧道:“万岁爷,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前些时日伤到了内里?”

帏帐内依旧没有出声。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梁九功心下愈发急了起来:“陛下,可要奴才去唤太子殿下过来?”

不提还好,一提太子,帐内之人心下越发沉郁了起来,眼看这不懂事儿当真要往外跑。纱帐之内,康熙当即沉声呵道:

“站住!”

“汗阿玛这几日是怎么了,吃了火药一般?”刚走出营帐,胤禟便不由得低声嘀咕道。

眼见康熙帝九死一生归来,据说还在荒漠中无水无食地暴晒了数日之久。皇城内,几位年长些地阿哥自是坐不得住,当下便请旨前来探望。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康熙干脆允了几人所求。

然而到来之后众人方才发觉,比之众阿哥想象中的温情脉脉,父子执手相看泪眼,现实中却是残酷太多。

这几日趁着前线安泰,本以为能安宁些许,却不知为何,老爷子突然开始关注起他们几个学业来,时时挑刺不说,往往还将几人功课批的一文不值。老九这个刺头暂且不说,老八胤禩因着那一手拿不出手的字迹更是无数次踩了自家汗阿玛的雷区。

早前在京中参与过政事的三四五几人更是凄惨无比,光是所谓为政心得,便叫四阿哥眼眶底下青黑一片,体质差些的三阿哥更是差点栽倒在营帐外。

天可怜见的,也不知几夜未曾好生睡过了。

“这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校场上,顶着头顶上硕大的太阳,胤禟机械似的拉动着手上的弓矢,原本嫩白的小脸这会儿已是通红一片,斗大的汗珠子说着脸颊一路流到领口处。

“汗阿玛这是疯了吗?”小心翼翼地揉了揉险些破皮的手掌,几乎师傅前脚离开,后脚胤禟便忍不住将弓箭重重丢在地上,忍不住抱怨道。

胤禟身侧,身材略显丰润的老十当即跌坐在地,两眼怔怔地望向地面,瞳孔中再看不到半丝神彩。

整个人跟没了魂一般。

“九弟,不可胡言。”强忍着手臂间的颤意,胤禩沙哑着声音道:“汗阿玛对咱们严厉要求,乃是器重之意,咱们兄弟更要好生把握才是。”

若是能就此入得了汗阿玛的眼,想到这里,胤禩心下不由激荡了一瞬,执着弓箭的手愈发端正了许多。回头见一旁的小九仍是一脸不服,八阿哥复又放缓了声音,通红的小脸上满是温和:

“汗阿玛在荒漠中九死一生,这会儿心下不顺也是常理之中,九弟这些时日还是安稳为要,莫要因着一时任性,惹得汗阿玛生气。”

“知道了………”

从宫人手中接过凉茶,胤禟努了努嘴,到底没有再出声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