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干?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不正是杨大人早前所想的那般吗?”没有看对方,胤礽语气简单的仿佛是在商量今早是要喝什么茶水一般。

反倒是床上的杨承安骤然激动了起来:“可这不一样,殿下您自始至终从不曾做错过任何事!”

三岁的小儿想多吃块糕点有错吗?孩童贪玩甚至渴望玩伴俱不过天性罢了,无关一国太子亦或平民百姓。几岁的小孩被人算计到命垂一线,醒来周遭却已尽是累累白骨,这难道还是受害者错了?

可他不一样,可他不一样,不知想到了什么,杨承安颓然地瘫倒到了床上。

“事实上,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就如当初的孤不会拼上汗阿玛的宠爱逼对方赦免无辜的小何子一般……”

仿佛猜的出对方的心思,胤礽轻笑一声,方才缓缓转过身来,午后的阳光自身后缓缓洒落。眼前之人表情也变得难以琢磨了起来。

审视中甚至带着丝丝玩味:

“在杨大人眼中,孤又是什么人呢?仁爱百姓?哀民之苦,体民之艰?可事实上,在这重重宫闱之中,在大多数人眼中,一个人的性命远不及一方端砚来的贵重。”

“甚至于,孤那时觉得不安,并非是因着无辜生命逝去而惋惜,更非是上位者之于下位者的怜悯。甚至连所谓愧疚都不过可有可无,不过是身边东西突然没了不习惯,甚至空落罢了。”

就如年幼的保成很早就明白,汗阿玛常言体民之难,怜民之艰,并非是对黎民百姓有多么的爱护,更多为的是这江山社稷的安稳。

当一切俱是摆在棋盘之上,当有人不断告诉你眼前这些,俱是可以任意被衡量,被取舍。那么便是旁人眼中重若千金的生命,又能换来执棋之人几分怜悯?

起码,那时的胤礽,并不懂这些。

“殿下………咳咳………不是的………”紧紧抓着手边素白的纱帐,杨承安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饶是如此,对方仍是强撑着力气道:

“可微臣知晓,殿下您是不一样的,看到那些难民之时,您眼中的悲悯不是假的。更何况,为了彻底解决灾疫,您甚至不惜在微臣这般不相干之人眼前动用法力………”

说到这里,杨承安突然笑了:“殿下您说在宫中人命轻贱如草芥,可自那之后,您并没有再多用过一块点心,没有再让身旁之人因为殿下的贪玩付出代价不是吗?”

可见即便在那时,殿下您心下仍是存着一份仁义地,杨承安心下不由道。

胤礽微怔了片刻,方才听来人道:

“何况,对如今的殿下来说,人人梦寐以求的至高之位,于您怕是已然无甚渴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