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胤礽话还没说完,便被早前之人愠声打断。随着一声轻响,原本缠绕在手腕间的珠串尽数断裂,细碎的佛珠散落在船板之上,发出沉闷地跳动声。

饶是胤礽,也被自家汗阿玛此刻的怒意惊了一瞬。

“保成不必再多言,无论如何,朕决计不能将保成一人留在这疫病横生之地。”

话音刚落,不待胤礽说些什么,便见康熙已然拂袖离去。

桌案上,只留下一杯已然半凉的茶水。

“殿下,万岁爷也是为您着想,内里如何杂家也不知晓,只是这近百年来无一先例,万岁爷心中有虑也是常事………”

“无论如何,万岁爷也是担心殿下您………”路过胤礽身侧,梁九功语速极快地低声说了两句方才起身赶上。

“话虽如此,孤又何尝不知……”

看着眼前半残的棋局,良久,胤礽方才低叹了一声。

翌日,随着周遭不时传来的噩耗,眼见疫情愈发难以控制,而作为一国之君,此时此刻绝对的决策之人,康熙却迟迟未曾提起归京之时。不消两日,包括明珠在内的众大臣们当即便坐不住了。

“陛下身系江山社稷,这般特殊时刻,更应以龙体为重,常言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奴才原本以为,比之奴才等人,万岁爷合该更明白这些才是。”

隔着厚重的屏风,纳兰明珠带着些许喟叹地声音传来。比之旁人,明珠知道的显然更多一些。甚至心中早早便有了同胤礽一样的最优之解。原以为陛下亦是如此,未曾想………

“该如何做,朕心中有数!”

怔怔地望着屏风之后,这一刻,明珠不得不承认。时至今日,他依旧是低估了那位殿下在万岁爷心中的分量。

“明……明相爷,这………这万岁爷迟迟不肯归京,这可如何是好?”略显僻静的甲板之上,胆子小的官员想哭的心都有了。妈呀,这可是动辄便要死上一城之人的瘟疫啊,不早早离开,再留下来了不是擎等着死吗?

想到早前那些人口吐白沫,眼鼻发青的惨状,随侍的官员莫名打了个冷颤。

“相爷这………”

“放心,万岁爷很快便会动身地………”看着不远处层层跌起的巨大海浪,明珠眸色骤然晦暗了一瞬。

翌日响午,再胤礽还在费心研究脉案之际,却见小夏子慌不择路地跑了进来:

“殿下,太子殿下不好了,船上………船上有人发……发病了。”

“怎么会?这几日除去例行汇报消息,并未人有人出入御船,这病又是从何而来?”

要知道,便是前来汇报消息之人,接应者按胤礽的吩咐,距离至少有数米之隔,其间还立着厚厚屏风。如此,竟还有人感染,这病,已然厉害到这般地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