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蠢蠢欲动的噶尔丹尚未解决,北疆若是再添战乱。想到这里,饶是胤礽,此刻也不禁忧心了起来。

谁曾想,胤礽抬头,却听得上首康熙帝一声颇具意味的哼笑:

“保成放心,觉尔察此次奏请归来,怕是私情大于公务……”

想到至今仍闲赋在家的安隆,胤礽瞬间明白了什么:“原是如此,反倒是儿臣关心则乱了。”低头看了眼手上字里行间满是急色的奏章:

“都道觉尔察大人为人粗蛮,未曾想到却是一片慈父之心。”

“他!哼,不过一届混人罢了!”从一旁侍着的梁九功手上接过茶水,康熙帝爷这会儿脸色可委实说不上好。

然而一旁胤礽原本提着的心却登时放下了许多,含笑着上前奉上热茶:“是汗阿玛您胸意舒阔,不拘一格降人才,方才令天下贤士如斯归心。”

显然,无意间被宝贝儿子拍了马屁的康熙帝这会儿心情很是不错。这时候胤礽适时提起觉尔察安隆前些时日已然痊愈。不愿扫了自家儿子的面子,康熙虽心下仍有芥蒂,然而想到那位惯会胡搅蛮缠的混人,到底还是应了下来。

不过嘴上仍不忘告诫道:

“保成,顾念旧情是好事,然身为太子,身边断然不能留无用之人。此次念在保成无恙,对方年纪尚小,这次方才轻轻揭过,若有下回,哪怕十个绥远将军,也断然不及保成你分毫………”

“为君者,有时候一味顾念旧情并非好事,保成你可明白吗?”

重重放下手中茶盏,康熙转头,烛火下略显暗沉的目光紧紧锁向眼前之人。

“汗阿玛您放心,儿臣此番也非全为私情,觉尔察将军早前为汗阿玛您几度出生出生入死,这些年镇守边疆也算得上劳苦功高。安隆又是对方唯一的儿子。儿臣既已无事,总不能教功臣凉了心才是。”

康熙这才松了口气:“保成心中有数便好。”

圣旨下达的第二日,天还未亮,觉尔察安隆便早早等在毓庆宫外,依旧是那一身标志性的玄青色常服,袖口紧紧束着,瞧着同往日并无多大区别。只尚还苍白的脸色接露了对方初初伤愈的事实。

而如今,距离那次刺杀已经过了月余。

也昭示着当初那二十大板对一个方才十岁的孩子多么不留情面。可见彼时圣怒之深,绝非康熙口中的轻轻揭过。若非事发之日胤礽便执意求情,眼前这人怕是早早丢了命去。

事关毓庆宫,消息总是传的极快,尚还不到晨课的时辰。除去素来同对方不对付的张若霖,这会儿人便已经齐了大半。

室内汀兰早早摆好茶具,轮到安隆这里还特意加了些许暖姜。面对几乎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较之往日沉默了许多的小伙伴,几人一时间难免有些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