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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陵台 燕折雪 1812 字 1个月前

她忍不住对他怒目而视。

温齐迟缓地眨了眨眼睛, 又干脆拿水瓢从一旁装着凉水的水桶里舀了一勺上来,从顶心浇了下去。

华滟眼睁睁地看着他这一番动作,来不及出声制止,就见他打了个寒颤, 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 眼底有了清明。

温齐带着歉意地对上她的眼睛, 温声道:“抱歉, 我刚刚喝醉了, 还以为是在营中……没伤着你吧?”

他的视线从华滟脸上一路下滑,落到她举着的手腕上。

凝脂般白嫩的皮肤上, 是肉眼可见的一圈红痕。

温齐已然十分尴尬。

他纵使喝醉了酒,也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再举目四下张望一圈,便知是他无意间撞倒了盆架上的铜盆,精铜落地巨响,华滟听到声响担心他,这才不顾礼仪地闯了进来。

可他做了什么?神识不清地反手制住了她。

华滟脸色有些不好,低头淡淡说一句“没有伤着”,就要揉着手腕走出去。

温齐情急,长腿一跨就出了浴桶,匆匆取过一旁衣架上的大巾围了一圈,就追了上去。

然而浴室本就气热地湿,刚刚那一顿扑腾又溅了不少水出来扑在地上,青石砖上光滑无比,华滟一脚踩在一处水洼上,顿时脚下一滑,惊慌失措地向后倒去。

温齐三步并作两步,赶紧伸长了手去接。

他是历练惯了的人,在冰天雪原里摸爬过,在沙场戈壁上也滚打过,身上功夫自然不俗,下盘也稳,臂膀一舒,就将华滟搂在了怀里。

惊恐之下,四目相对,静悄悄的,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温齐此刻,窘态远胜尴尬。

无他,只因他实在是从未有过和女子如此亲近的时刻。

从小他母亲就离世了,照顾起居的是父亲的姨娘。姨娘也疼惜他,可还要喂养弟弟,照料父亲,处理家务,料理军士家眷,能放在他身上的精力时间少之又少。十几年来,他记忆中最有温情的时刻,也不过是某年除夕夜,姨娘搂抱他时身上的淡淡皂角味道。

后来姨娘和父亲相继也离世了,他是长兄,更是蒲城上下数万军士民众的指望,婚事上父亲从前似乎另有打算,并未给他说亲。而蒲城公府里节衣缩食,一个多余的下人都养不起,是为了省出银钱来送到前线,供给兵士们口中粮草、身上皮袄,为了家园安稳。

等到他长到二十岁,料理完父亲的身后事,蒲城民众含泪送走了主公,已是捉襟见肘、左支右绌。他无法再支应下去,只好想方设法来到了上京,本欲出人头地,为家乡和先祖挣得一方安稳的庇护所和逝后清名,他自己的人生大事则完全没有考虑过……哪里想到,会有今时今日,洞房花烛夜呢?

——昔日一别,痴心妄想,今朝遂愿。

怀中人抱在手里,温香软玉,是与他平时接触最多的将士们截然不同的感觉。

原来,女子的身躯是这样的柔软吗?仿佛一块嫩豆腐,他稍微用点力,就要担心是不是会把她给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