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无忧不情不愿地嗅了嗅,背着手大步走在前面。
阁中有正在翻阅的星湖弟子,参照慧生阁律中的某一条“无须行礼”,只在被惊动时投来一眼,便继续做自己的事。
星湖两名高位者在自己面前无声地推推搡搡,纪开云很轻地闷笑一声。
永无忧耳朵灵,听到这声笑狐疑地转过身倒着走,没有在纪开云面上看出除了“你转过来干嘛”的其他东西。
永无忧在后脑磕到书架的前一刻转回身,拐步绕过,前进半晌,进出了几重门,终于在一间空旷的静室看到了一角熟悉的屏风。
他纵身一跃,趴到屏风上沿往里面看,将慧生阁律抛到九霄云外,开口就说:“永无疾,我父亲来了。”
永为辰很不高兴,叉腰嘀咕道:“你眼里我和纪开云算什么?慧生阁的蜡烛架吗!”
岳初晓被一声“父亲”唤得头皮发麻,面上平静都快绷不住了。他稍微往屏风边缘走了几步,首先看到了叠放整齐的一摞摞书。
书中央空出一块放了一张小几,有一个人坐在蒲团上伏在几上,面前一只小雀。他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像是刚刚被永无忧唤回神,声音低哑:“安静,无忧。为辰找我何事?”
那人广袖长衫垂地,与慧生阁外的碧湖同色,玉冠束发,只不过现在衣衫凌乱,鬓发汗湿,并不是相当得体。
小雀不能传达来意,永无忧抬高声音重复了一句自己的话。
永无疾按着穴位的手一顿,抬起头看向屏风上趴着的少年,涣散的眼神一下清明起来:“谁?”
“岳初晓。”岳初晓出声,及时抢在永无忧不厌其烦重复“父亲”二字前说道,“好友?”
永无疾猛地转过头来,岳初晓这才看清他的脸。
凤目长眉,鼻梁英挺,堪称一句君子如玉。
此时这张脸上的神情有些失控,永无疾眼眸里涌出狂喜,撑着小几起身,丝毫不在意自己带倒了一些书籍。
他踉踉跄跄地跨过成堆的书简,无措地整理着衣领,羞赧道:“您……还记得我?”
永无疾显得匆促的举止与先前自己对见面的想象颇不符,岳初晓刚想说出自己已经失忆了的实情,就见这位星湖山庄的掌权人手足无措,羞赧道:“我并非有意与您攀附关系的,还请原谅我自作主张。”
室内安静一瞬。
基于前面对永无疾“与他相熟却任由永无忧胡乱称呼”的疑惑,岳初晓倒是没有落差很大。
倒是永为辰开了眼:“庄主,你没认错人吧?不是说好友吗?”
“不会认错的。我不会,无忧也不会……”永无疾与岳初晓对视,满目热切,“岳先生,这是第三面。八百三十一年,我终于再见到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