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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楼月 清淮晓色 1951 字 1个月前

她分明一句话也没有说,意思却再明白不过了。

——那又如何?

慕容灼自幼长于深宫,她身上有天真烂漫的一面,却绝不愚蠢。

看见天君眼底盈盈的笑意那一刻,她从未如此深刻地明白少师与储君对天君的忌惮抗拒所从何来。

她眼底有笑,笑意却并不真实。

笑意之下,是一种极致的漠然。

在死亡面前,这种漠然甚至比喜悦还要可怕。

于是慕容灼心底升起了一片更深重的阴影。

那片阴影仍然名为恐惧,却不是对天君的恐惧,而是来自于另一个突如其来的猜测。

天君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无非就是用她来制衡少君,或者说威胁少君。

神祇一念可动天地,眨眼间便可来去万里。

那为什么天君出现在这里,并未立刻带走她,反而不急不缓留在此处?

慕容灼眼睫微垂,注意到天君衣裙间金色的神血仍然不住滴落,心念微动,意识到天君此刻的情形怕是非常不好。

那天君就更不该在此处虚耗时间。

除非天君离去与否,并不重要。

慕容灼得出了结论。

——天君颓势已显,无力回天,来到这里就是要用慕容灼作为筹码,争得一点扭转局势的希望。

以天君的地位,倘若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何须亲自前来。

而她只要来到这里,目的便已经达到了。

慕容灼长睫剧烈颤抖,闭上双眼。

她知道少师一定有手段探知她的行动,就连深夜中慕容灼和衣坐起,他都能及时赶回来,更遑论此刻天君长驱直入,已经将她握在了掌心。

“少师呢。”慕容灼忽然睁开眼。

她看向天君,勉力压住微颤的尾音:“少师在哪里?”

天君笑起来。

少君和储君都不大吝惜展现自己的笑容,天君也是如此。但慕容灼在她的笑容之下看不到任何情绪,仿佛只是依循过往的习惯,露出一个笑来。

“那孽子现在应当还活着,不过他既然牵挂着你,未必能活太久。”

这句话并没有什么用,因为灵犀契没有断开,少君当然还活着。

但从天君意味深长的语气来看,少君此刻的处境应该不会太好。

天君看着慕容灼竭力镇定的神情,笑意微敛。

她的神力如水般飞快地流逝,随着汨汨流淌的神血一并消失。这等重创当然不是那两个孽障能够做到的,而是在她夺得这具身体时,另一半自己留下的沉疴旧伤,又在这些时日仙界的变故中再次催化,故而让她落到了如今这步田地。

倘若不是她险险胜出,那么这具神体乃至神魂,都会一同毁灭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