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也这么想?”
宁锦婳瞪大美目,不可置信道:“你……你可是叶清沅啊,你竟也觉得如此么?”
抱月和抱琴劝她,说难得糊涂,王爷对王妃如此上心,她想要什么,吩咐一声就会有人办妥,干嘛还那样劳心劳力,不值当。
叶清沅也劝她,“你与我不一样。”
她静静看着宁锦婳,“我没有孩子,和我那前夫也没有深厚的情谊,如若我不自立,府里没有我的立身之所。你以为我想管那一家子烂事?可身为宗妇,我母家远在京城,我若像你一样,早被磋磨死了。”
“我是不得不为!我早就说过,你比我命好。”
叶清沅轻叹道,“其实我真的很嫉妒你,从闺阁开始。”
那些难以启齿的话,如今时过境迁,也不是那么难开口了。
她怅然道:“我自小博览群书,满腹经文,父亲经常叹我不是男儿身。他说以我的学识,不敢说状元,考个探花足足有余了。可惜,我是个女子。”
“我引以为傲的诗书并未给我带来什么,只是议亲的时候多了个筹码。当初我凭借一手精妙的瘦金体被中宫皇后赞誉,一时名声大噪,可你什么都没做,仅仅靠着一张脸,以及和皇后娘娘的亲缘关系,就和我叶清沅齐名,凭什么呢?”
“我不服。”
……
宁锦婳没想到听到这么一番话,她微微发怔,随后道:“你说的对。”
她眸色平静,这些日子她时常沉思,她活了二十余年,确实得于上苍眷顾。
自小生在锦绣富贵堆儿里,即使年幼丧母,但父亲和兄长待她如珠似宝,又得幸长了一副好相貌,身份尊贵,众人疼宠。早早遇到命定的夫婿,而后成婚生子,夫兄把她交到另一个男人手里,虽然后来多有嫌隙,但她翻过世子府多年的账册,决计不能昧着良心说,他对她不好。
她什么都有了,可若褪去这些外在的浮华,她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宁家倒了,太子身故,皇后姨母也去了。青梅竹马的夫君与她渐行渐远,大儿子与她也不亲近。那些身份上、或者别人给予,才能维持的高傲与尊严,就像空中的海市蜃楼,风一吹就散了。
而她呆呆站在一堆沙砾中,发现褪去一切后,自己原来是个废物。
这是个很难接受的真相。
叶清沅微微差异,“你不生气?”
若是按照之前的宁大小姐,恐怕早就甩脸子走人了。
宁锦婳微微一笑,“你说的是实话,我为何要生气。”
她前半辈子得到的眷顾太多,可能上天都看不下去了,才一样一样收回去。她不想再做一个没有选择的受予者,她也有想保护的人,她的孩子们,她的父兄,她的家族,甚至陆寒霄。
她道:“既然如此,你更要帮我了。你如今身处困境,一身才华不得施展,而我独木难支,什么都不缺,独独缺一个军师。我俩岂不是高山流水,难得遇知音啊。”
叶清沅盯了她一会儿,像不认识她似的,许久,她轻叹道:“你真的变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