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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个人,未来会成为赫连归城的杀机, 不用想都知是“灵器”的作用。那对于赫连归城而言,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夺了这个灵器, 销毁也好、化为己用也好, 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再者,就算没有那份未卜先知的杀机, 仅仅从此世大能的角度,无论今日沈缜把她自己的志向、她的行为动机说得再天花乱坠,六百年前那桩惨痛的教训也会让赫连归城押着她剥夺灵器。

如先前所言,钱权名誉动人心,谁能保证身怀“灵器”的沈缜现在这般赤子之心,日后也一直如此,不做大作恶?就算她能,又怎样保证“灵器”也不作恶?都不能。

而除此之外,赫连归城凭什么相信今日才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的话?说得再多,也可能是虚妄之言,是借口,是拖延之词。

所以,命运已然决定,今日就是通知。

难为堂堂一方世界的大能,请她喝茶,同她说这么多话了。

沈缜抿出了一点笑容,慢慢开口:“我来到这个世界,已有十一年。”

“若按前辈所言,那给我带来超然的能力却也控制我的事物叫做灵器,那么灵器给我的要求是扮演一位病弱的、厉害的世外高人。

“我不良于行,常年咳嗽,一遇风吹雨打则头疼不能眠。与此同时,我通医术、晓乐理,能够酿酒种茶,能够对弈作画,可以谈天下局势,亦有寻常修士不能及之力。

“我虽受制于人,却也有着此世大多数人难以企及的运气。在我的记忆里,我曾经的世界中有一些文章,那些文章的主角也有如我这般的奇遇,但大多数的他们都选择了听从灵器,然后得到了钱权名誉和美人。

“我曾想过,我是否也可以如此,可是不行,我无法做到。”

说到这里时,沈缜顿了顿,因她看见赫连归城眉梢微挑,似为她的选择有些讶然。

“奇怪么?不说旁的,就以凡人之力反抗一个全然未知的事物,听起来就很蠢。

“可是没有办法,每当我有安于现状就此享乐的念头时,我便会想起许多疑问——

灵器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有没有人或者类似于人的东西控制它?它为什么选中了我?它让我扮演世外高人让我去做那些事为了什么?它给我的超然之力如同天降馅饼,可世间从无白来之物,是否捧得越高有一日会摔得越惨?

“而最为重要的,当我日复一日扮演着‘病弱世外高人’,会不会逐渐的,我就不再是我,潜移默化里,我真正成了另一种人?

“我习惯了轮椅拐杖,不会再对骑马跑动心生波澜;我习惯了咳嗽吐血,不会再对一副好的身体心生向往;我习惯了受不得风吹雨打,会自觉避于温室和廊下。这些由不愿到渗入行为的习惯,让我得到了奖赏——医术乐理、酿酒种茶、对弈作画、超脱于人的道法。”

屋中寂静一瞬。

“你不愿么?”赫连归城问,“凡有所得,必有付出。与世间诸多付出却不可得相比,道友的付出有所得已是好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