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放轻脚步走了出去,低声对另一人道:“在里面。”

“嘿,这破小孩儿,拉个屎还要喊号子。”

“走走走,还是去外面,难道就在这儿守着?”

褚涯又穿着那身白大褂回到大厅,却正好撞见从二楼下来的陈榕。他连忙垂下头,和陈榕擦身而过,再经过两名士兵身侧去了厕所。

陈榕抱着一堆刚领来的药品,盯着他背影愣了一瞬,在两名士兵瞧来的瞬间,又若无其事地抱着药去往护士站。

沈蜷蜷坐在马桶上,闭着眼用着力,两只手在胸前攥紧,脑袋都在跟着发抖。

褚涯拉开隔间门时,他惊喜地就要出声,褚涯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闪身进了隔间。

门再打开,沈蜷蜷推着轮椅走了出来,两名士兵便没有再守在通道口,而是去了大厅,在那排长椅上坐下。

这栋楼的窗户都安装了铁栏,唯一的出入口就只有这里。

“我刚才——”

“嘘。”褚涯手指按住沈蜷蜷的嘴,看着他晶亮发光的眼,俯身在他耳边低语:“我知道,你表现得很好,你很厉害。”

“嘿嘿嘿。”

褚涯没有再回病房,将轮椅停在靠手术室的长椅旁,陈榕将药瓶交给护士,也走过来在长椅上坐下。他目光在褚涯腿上转了一圈,终究什么也没问,只安静地等待手术结束。

十分钟后,手术室门打开,林多指被推了出来。他在看见沈蜷蜷后,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林多指。”沈蜷蜷也冲着他笑,小心地去看他那只被纱布缠成粽子的手。

“你这个好像浣熊的手哦。”沈蜷蜷捧着他的手道,“真好看,我的浣熊就是这样的白拳头。”

“痛不痛?”他又问。

“不痛。”

“我给你开了精神力护盾的,我一会儿开一个,一会儿开一个,所以你不痛。”

医生对陈榕道:“伤口没什么问题,只是等会儿麻药过了会痛一阵,我已经开了止痛药,到时候你喂他吃。”

“好的。”

沈蜷蜷又对林多指道:“医生说你等会儿会痛。”

“等会儿……等会儿是多久啊?”

“不怕,我会一直给你开精神力护盾。”沈蜷蜷摸了下林多指的头顶,说悄悄话一般地道:“我刚才好怕你死了,我不想你变成后院的小土包。”

“……我也,我也害怕我死了。”

“你不会死,真好。”沈蜷蜷想了下:“以后我们和唐圆圆他们剪刀石头布,我们只出石头,不要出布了。”

“好。”

现在已是夜里十点,陈榕要照顾林多指,褚涯和沈蜷蜷不可能再顶着风雪回弥新镇,便都在林多指的病房里休息一晚。

这医院空空荡荡没几个病人,林多指单独住着双人间。褚涯和沈蜷蜷合衣睡在另一张病床上,陈榕则将几条椅子拼在林多指床畔,自己裹着一床棉被躺了下去。

沈蜷蜷几次想抬头和林多指说话,都被褚涯制止,他无聊地动来动去,褚涯也将他乱碰的手拿过来握住。

“别去摸床沿,脏……被子别盖住嘴,脏……别用脸去蹭枕头,不干净……”

沈蜷蜷终于忍不住出声:“我看过了,很干净的。”

“因为那些脏东西太小了,你看不见。”褚涯闭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