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不能拒绝长辈的安排,至今或许尚且受子孙掣肘。而我今日坐在此处,一如十岁那般满足,且能与四娘同饮,如何能不满足。”

老裴相叹息:“人活着总是有些无奈的,能自己选择的时候,还是自己选比较好。虽然结局不一定更好,但能少些怨天尤人——毕竟是自己选的路。”

阿四把甜汤塞回老裴相手里:“也不全是先生自己选的嘛,长辈能问先生,多半是宫中早已决定人选,大概也是无法推拒的吧。”阿四的伴读实际上就是皇帝的决定,而她自己能做决定的范围都很小,更何况被选择的老裴相。

老裴相喝完甜汤道:“确实如此啊,所以说我运气比较好。不过,我也是废了很大力气才能跟上太上皇的步伐。还是要认可自己的付出的,这几斤几两的才学和大半辈子的经历,才是我能坐在这儿教导你的原因啊。”

棉花四月种下,八月开花,九月结果。

这棉花到了采摘的时候,阿四亲自下场与伴读们摘了一石重量。

棉花啊,果然不会因为看着轻飘,而减少分毫的斤两。

第164章

阿四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日渐黑瘦, 大约是黑的过头,才像是瘦了。原先也算不上白皙,但猛然黑下来着实醒目。阿四泡在木桶里推木头鱼玩, 虽然她多次表示自己长大了不再需要这类玩具, 但见到了就手痒想戳,宫人以为是小孩子喜欢但嘴硬, 总是往浴桶里放。

雪姑反反复复地看阿四的手心手背, 蹙着眉毛, 满脸复杂。

一双手黑的最快, 大约是风吹的缘故。

阿四无所谓道:“黑一些就黑了,没什么要紧的。”

日渐老去的皇帝和宰相们身边从不缺乏写诗调情的男人, 满朝文武的脸, 都朝着皇帝的偏好长, 只有被选择的人,才需要注重皮相。而阿四,这辈子也看不见几回自己的脸面, 这身躯又是皇帝生的,永远遭不了嫌弃,全然不必在乎的。

雪姑破口笑出声:“四娘这手与烤不匀称的胡饼似的, 沿着手侧面一条线分黑白。”

原是憋笑么?

阿四低头一瞧:“还真是,袖里袖外也是异色了。”

今日棉花都收完, 阿四粘的满身棉絮也洗去,走近厅堂与姚蕤商量起布庄的事:“一应的器具只管从另一处布庄学过来,已经有成例的事,我们也就不费心思去研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