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欢呼:“不会的不会的,我就喜欢没见过的。”

当时送去回鹘和亲的是哪个公子?

皇帝有些记不清了,她问左右:“这质子是和亲之前回鹘王生下的?还是之后生下的?”

冬婳答:“回大家,是之后的事了。崔公子和亲回鹘八月,回鹘王产男子,名阿史那舍尔,年五岁。”

除过姬若水以外,其余公子无名无姓,外人以母亲的姓分辨他们。崔公子与太子是双生子,生母崔女,诸男中年龄最长。

婚后八月产子,基本上说明没什么干系,但名份上能占点便宜。

皇帝颔首:“不错,那他也算是我们大周的外孙、太子的外侄,迎接质子一事就交由太子去办。再有恭王妃阿史那珠儿多次上书祈归,她也有九十有九了,令宗室中择优为恭王承嗣……由宣仪奉送恭王妃随使节返乡,落叶归根吧。”冬婳唱喏而去。

阿四兴奋道:“那我是不是也算质子的阿姑了?”

皇帝知她是无心选伴读了,合上册子往桌案上一丢,抱着阿四笑:“你要是真想,就叫吧。总归是他占了我们阿四便宜。”

这样一个便宜外侄闹出来,日后最热闹的就是那群以血脉为贵的老古板了。

自五胡乱华、中原凋敝,跑到南边的汉人反而开始计较血脉门第。前朝虽亡,这些陈规陋习却延续到现在,屡屡闹出事端。

皇帝有意借回鹘使节入京的机会,治一治这种毛病。让天下人议论一下,人子的血脉该从母论,还是父论。若是从父,这远道而来的绿眼质子,又能不能算正统血脉?

阿四看不透阿娘的心思,自顾自关心:“阿娘最近很忙么,几个阿姊也很少见面,甘露殿时常人来人往的。”

昨日皇帝来探望阿四,就是还未就寝的模样,日日挑灯理事,身体怎么扛得住。

“是有些事,”皇帝脸上的笑意淡下来,叹息道:“六月时关中初雨,麦苗涝损,又逢大旱、蝗灾,加以民多疫病,死者枕籍于路。1”

她抱阿四走到舆图前,指着渭河、泾河、洛河所在的平原,告诉女儿:“这张图上描绘的是大周的山川、河流、城镇……此地是关中腹地。八百里秦川,自秦始,是秦皇一统六国的基业所在。而我们现在就在这,鼎都就在这。”

阿四似懂非懂:“所以,是我们身边发生了可怕的事情吗?”

皇帝单手揽孩,另一手打开板足案上的奏札,指着其中一列字念:“饥馁相仍,加以疾疫,死者不可胜数2。无数人就在我们不远处病饿而死啊。”

阿四急切道:“那我们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