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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景郁疾步走到他跟前,来来回回地看了他的眼睛,才回礼道:“我听说阿渊不安康。”

他语气严肃,庭渊没忍住,掩口而笑。

伯景郁更加着急了,强硬的声调中透着十成十的怜惜:“你笑什么?你以为喝药是件很好玩的事吗?”

庭渊看他真的有些恼了,便起身把门关上,软声对他道:“伯郎君,我这个病不须用药,三个月一过,自然就好了。”

伯景郁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却是为何?”

庭渊有些犹疑,不知道要不要对他说实话。

伯景郁等了等也没听见他回答,便平复了心气对他说:“若是你不想说,那就不说了。”

他从怀中拿出一页纸,小心地在桌上铺开给他看:“但要把这个拿去,这药方对付眼疾有奇效。你让侍男照着这上面的剂量去抓药,一天一次温水送服。”

纸上的字迹舒展有型,飘逸自如,庭渊一眼就认出来是伯景郁亲笔所书。

窗外的香风轻易地吹在庭渊的脖颈上,他原本微凝着的黛眉松开了:“伯郎君,这个病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事,只是我妄自窥视天机的后果。”

伯景郁大感意外,小心地向他询问:“那阿渊为什么要这么做?”

庭渊一五一十地温声和他解释:“李郎君回宫一事对六娘是个晴天霹雳,我于心不忍,便推算了李郎君的命数说予他听。”

伯景郁顿时惊慌失措起来,他狠狠咳了几声,边压着自己起伏的胸口边问:“推算命数还有这样的天罚?那阿渊也为我推算过命数,岂不是”

庭渊不忍让他错解自责,赶忙打断了他:“是伯郎君自己找上我的,便不用我去分担因果。”

伯景郁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咳势渐弱,他长舒了口气说道:“其实梁男郎何必为此事难过消沉,宫中行事虽有不便的地方,但在宫外购产居住的也大有人在,本就不用如牛郎织男一样一年一会啊。”

庭渊被他的比喻逗得乐不可支:“伯郎君有所不知,六娘和家里人关系亲密无间,他阿爹的心愿一直是招婿上门,只怕李郎君舍不下的东西还是太多了。”

伯景郁愣了片刻,过了半天也仍旧有些神思未定:“李郎君未必不会接受。”

庭渊也没注意到伯景郁走神了,他的目光一直牢牢地停在他拿出来的那张纸上,终于,他下定决心去拉了拉那张纸:“不过伯郎君一片好意,我还是收下吧。”

伯景郁连忙缩回手,悉心叮嘱他道:“这张药方虽不能治本,但也能起到缓解的作用。”

庭渊“嗯”了一声,指尖轻颤着妥帖地把纸叠好,眼神并不敢看人。

良久,伯景郁不太放心地再问了一次:“阿渊确定三月后便能转好吗?”

“我也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不在别人的意愿下为其推命,惟愿也是此生最后一次了。”他摇摇手中的纸页,语气放松了一些:“如若不能,还有此方呢,伯郎君勿虑。”

伯景郁振作了精神,对他说道:“我十岁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曾经高烧不退,眼睛也到了不能视物的地步,睁也不能睁开,每天醒来与入眠,眼前都是一样的黑暗,大夫说再这么下去怕是眼睛就要先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