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页

庭家的披金坊在上京有自己的染坊,和伯州那边的染坊则是合作关系。

在上京的染坊专做蚕丝绫罗,出品少,卖价也高,来买的人要么是为了红事置办的,要么是为了给贵客送礼。

伯州常年天气晴朗,焦金流石,地价又远不如上京城高,用来晾晒寻常布料是最合适不过的。

但即便是寻常布料,一匹价值也不低,从伯州送到上京出售的时候必须由标行押送。

至于押运产生的费用,则由披金坊出大头,伯州那边的染坊出一部分。

换标行之后,披金坊可以降本,伯州商铺的开销不变。这件事虽然好处是披金坊的,但实质于他们影响也不大。

只不过习惯成俗,伯州染坊和原先的标行里里外外牵扯着不少人的利害关系,阻力可想而知。

杜蕴表情也很凝重,他原本想劝庭琢玉再让出一分利,伯州那边就不会有怨言了。

但这样一来,庭家的成本也降低不了多少,那换标行的意义也就不大了,庭琢玉为此忙前忙后了一年半载,便也是出力不讨好。

庭琢玉屏气凝神,面色平和了许多:“成兴标行那边已经万事俱备,随时可以接手了,等到这一批货交付完,下一批货便全权交予他们押送。”

杜蕴把手里的丝帕绞来绞去,最终也只是笑着对他说:“你只管大展拳脚的去做就是,从你替你爹接手披金坊以来,可曾出过一次差错?阿娘信你。”

聊完了店铺的事,庭琢玉才舒了一口气。杜蕴挂念着他身体状况,便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些话。

庭琢玉一一应答,他心里记着赴宴的时间,觉着不能再耽误了,才对杜蕴说:“阿娘,赵掌柜听我今晚能回来,说要摆一桌给我接风洗尘,这就该去了。”

杜蕴已经习惯了,挥挥手道:“那你去吧。”

“我明日陪阿娘用早膳。”庭琢玉站起身来,又添了一句:“我把小妹也带去,省得他又出去胡混。”

杜蕴替他扯了扯身上衣襟的褶皱处,只回了他前一句话:“那你今晚早些回来,路上辛苦,得好好休息。”

“知道啦。”庭琢玉没回头,只一路往前走。

去的路上,庭渊不停地腹诽着赵掌柜,不多时,车舆行至蓬莱楼,月色照出孑孓人影,赵掌柜正在楼前来回踱步。

他见到庭琢玉下来,啧了一声,搡着他便往门里进:“怎么才来,等你半天了,也不换身衣服。”

他一边走,又一边回过头和庭渊打招呼,示意他跟上:“庭四也来了。”

“我见你换什么衣服?”庭琢玉被他推得踉踉跄跄,不由得升起三分怒气:“哎,你这么急做什么?”

不用赵掌柜回答,推开雅间门的时候他便知道了。

桌案前端坐着一位男郎,一袭鲜明亮眼的栀黄色衣衫,簪饰富丽,妆容也华美,见到庭琢玉进来,荔腮染上霞红,婷婷袅袅地向他们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