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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渊被他喊清醒了,垮着脸掀开了热乎乎的衾裘,被念奴乐颠颠地扶到妆镜前。

庭渊始终没有一丝笑模样,直到梁有仪来接他的时候,也是一样的眉头不展。

“四娘,”梁有仪探出脑袋喊他:“快来。”

庭渊冷哼一声,黑着脸走了过去:“你想和李郎君见面,干嘛非拉上我?”

梁有仪伸出手掌扶他上来,脸上堆满了笑:“赵五郎也想请你一块聚聚,这是借花献佛嘛。”

庭渊没睡好,依旧阴阳怪气的不好好说话:“我可不敢当。”

“我和赵五郎说你挺喜欢听李郎君弹琴的,他可是立马花了大价钱去请,百两白银,他一文钱也没往下压。”梁有仪侧首,好脾气的向他道:“你怪我便罢了,别到了赵府上还冷着脸。”

庭渊心头一跳,很是意外,他稍稍动容:“他怎么突然转了性了?”

“可不是呢。”梁有仪嘴上应着,却也不再和他多言,只顾着扶正发髻中斜插的步摇。

到了赵府门口,庭渊低着头走下车舆的台阶,正好听到梁有仪叫了一声:“伯郎君?这么巧呀。”

一个走神,刚刚恢复好的脚险些又扭了,庭渊手上一紧,稳住摇摇晃晃的身形。

伯景郁和他打过招呼,便看向庭渊:“也不算巧。”

梁有仪心里也惦记着别的事,便识趣地开溜:“四娘,我先进去等你。”

天气日晞,伯景郁换下了厚重的大氅,只披了一件四合式云肩,倒是正好能把他单薄的肩膀遮住,在他身影遮蔽的一方天地中,顿觉万物宁静。

静默半响,庭渊走了过去,语气淡淡地问人:“伯郎君怎么有空出来?”

伯景郁眉眼弯弯地对他说话:“也不算有空,温书的时候突然冒出个念头想找你,到了说你刚走,我便听人指路跟着来了。”

庭渊静静听着,回话的语气中带着些疏离:“乘兴而来,兴尽而返,何必见我?”

伯景郁知道他这是在用王徽之见戴逵的典故婉拒见面,但他也并未泄气,从容地一笑:“王子猷访戴安道,为的是在苍茫雪景中有琴声相伴,可我想见阿渊,不是为了访友。”

红晕飞上他的脸颊,庭渊心下已有松动,然而他并未顺着他言中深意回话,而是话音一转道:“进去吧。”

毕竟赵府门外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他又惹眼,庭渊并不想在门口多耽搁。

没想到进门时,却被门童伸手拦住了。

庭渊之前在赵府就吃过一次闭门羹,以为今天又要和门童废些口舌,一蹙眉,短促地问:“今天还要拦?今天可是你主子请我来的。”

“庭男郎哪里的话,自然不敢故意拦您。”那门童点头哈腰的,生怕把他得罪了:“是,这位郎君。”他一脸为难地转向了伯景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