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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里的水来不及下排往往会淹没路面,地势较低的地方往往会大面积地积水。

庭渊缓步走过一树又一树葱茏的冬青,云影散落在荫庭中,被他用目光一一接住。

到前厅时,一位端坐在雕花五脚椅上的华服男子映入眼帘,原本庭渊已经醒了许久,早就没了困意,却还是在看到人时打了个呵欠。

他一边用手半遮住张开的嘴巴,一边踱步到了桌案前,语气轻快地向人问好:“阿娘起得早。”

杜蕴一丝不苟地看着手中的账本,却对庭渊的话充耳不闻,甚至连个抬眼的动作都没有。

庭渊对这样的日子早就习以为常了,即便是没得到人回应,面上的笑意也丝毫不减。

他拿起汤匙,舀起已经放凉了的醒酒汤送到口中。

醒酒汤冷却后解酒的作用便不大了,所幸庭渊醉的并不厉害,他觉着现在还没有平时被长兄拍了两巴掌来得头痛。

想到长兄,庭渊不由得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昨日他正是被人从金谷楼揪回来的。

庭琢玉年少有为,且一心扑在经营打理店铺上,几乎没有闲暇的时候。也不知怎的,竟在百忙之中腾出手去金谷楼找人了。

自幼跟在庭渊身旁长大的侍男念奴一直留神着楼下,远远地便认出了庭琢玉的轿子。

庭渊在二楼窗棂下俯身往下看,一见来人张扬的架势,便知道今晚是难以走脱了。果然,再看后门时,已经站好了几个熟脸,正是庭府上的家丁。

两头都堵上了,庭渊只能抱着酒坛瘫软在椅子里装醉。

庭琢玉进到一楼,周身散发的气压低得吓人,一众想要看热闹的食客皆悻悻地收回了视线。他大步走到楼上,毫不客气地抬脚将雅间的门踢上,接着咬牙切齿地伸手去揪妹妹的耳朵。

庭渊吃痛却只能强忍着,他翻了个身躲开,嘴里不忘嘟囔着:“念奴,你端开,我不喝了。”

庭琢玉垂下手,面色愈发阴沉:“适才遇着金掌柜,他说在金谷楼见着个和我小妹极为相似的人,然而举止轻佻,想来应该不会是你。”

他一口气说完,还不解气地用力拍了拍桌子:“庭四,你知道那老东西说这话时脸上似笑非笑的模样吗?”

庭渊侧着身子,因而没人能看到他的鸦睫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庭琢玉叹了一口气,没忘记瞪一眼旁边垂着头,佯做无辜模样的念奴。

他懒得再同一个装醉之人浪费口舌,朝候在门口的随侍招招手,几个侍从便利落地把阖眼假寐的庭渊塞到车舆中打道回府。

勺子和碗底撞在一起的清脆声音响起,庭渊回过神来,没滋没味地喝完了解酒汤,脸上依然是让人挑不出错处的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