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页

庭渊含着笑,温声细语地朝掌柜胡诌道:“劳驾,方才那二位中的少年人乃是我的老相好,您给行个方便,这些就当是在下提前谢过。”

他借着近身,将一片金叶子塞入掌柜手中。

悦来居外淌着九曲河,河上夏日里满是画舫轻舟,歌舞昼夜不休,而今入了冬,河面早已结了层厚冰,便稍显得有些寂寥。

“大人,您这边请。”

听见跑堂小厮唤他的这一声,伯景郁方才回神。

他今晨被张兆突然造访,拒也不是迎也不是,本想找个由头躲上一躲,却又在庭渊处碰了一鼻子灰。

哪知回前厅时,那张大人还固执地候着他,叫他不得不来赴了这场席。

“伯将军,请上座。”户部侍郎张兆年已近不惑,此刻却全然没了长者身段,鞍前马后地招呼着他入席,将在座的人一一指给他看。

“这位是刑部尚书纪昌纪大人,这位是工部尚书王开济王大人。至于剩下这一位嘛——”张兆笑道,“乃是皇上身边近来贴身侍奉着的鸿公公。”

伯景郁在这席间唯一见过的便是鸿宝,对方也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礼,谦声道:“伯将军,小别数日,恭贺将军新婚大喜。”

伯景郁冷淡点头,只朝对方道了谢,又一一拜过余下诸位,落座席间。

甫一坐下,张兆便满脸堆笑地拍了拍手,高声吩咐跑堂道:“既然人已到齐了,便上菜开席吧。”

他复转向伯景郁:“伯将军久居青州,有所不知,这悦来居的吃食乃是京中一绝,尤其如姜酥排叉、黄焖鱼翅一类,食之可谓满齿留香,今日幸请伯将军亲自品鉴。”

伯景郁实在没什么心思吃这顿饭,淡然回话道:“多谢张大人款待,今日所为何事,大人不妨直说。”

“青州位处北境苦寒之地,常年受朔北十二部侵扰。镇北侯府常年驻守此处,乃是我大梁的股肱之臣。”纪昌向伯景郁拱手道,“何况伯将军年纪轻轻便立下如此奇功,又一路回京舟车劳顿,此宴不过替伯将军接风洗尘,除迎贺我朝功臣外,并不作他想。”

伯景郁颔首回礼:“运气而已,纪大人抬爱了。”

“伯将军切勿妄自菲薄,”张兆替他满上一杯酒,刚要举杯说些什么,突然瞥见桌上刚上的一道汤菜,立即转身对跑堂怒骂道,“晦气玩意儿!”

跑堂是个十来岁的瘦弱少年,吓得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张兆冷哼一声,将那道热汤旁的小碗指给他看,道:“你莫不是眼瞎,端上来时没瞧见这道茶汤少了一味料?”

“仅是少了一味料而已,”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王开济打着圆场,“张大人不必如此大动肝火,伤了和气。”

张兆敛了些怒气,朝王开济处拱手道:“王大人忙于公务,平日鲜少来此地界,因而有所不知——这悦来居本就以菜品之正宗为招牌。如今少了料,自砸招牌事小,摆明了是对伯将军不敬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