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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乘舟欣赏祝茫,他在祝茫的身上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

出身无法选择,后天却靠自己努力拼搏逆天改命,在他眼里,世界上没有人比祝茫更好更令人敬佩。

对比起来,庭渊这种衔玉而生却不知珍惜的叛徒,就愈发面目可憎起来。

上元佳节,昆仑万千灯火,所有人排着队为新来的小师弟举行生辰礼,庭渊印象中总是格外严厉的父亲眉眼温柔地看着祝茫,抚摸他的头顶,带他来到庭渊曾经的房间里,骄傲地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儿子了。”

祝茫在这一刻被塞满了礼物,沈乘舟总是冻霜的脸如骤雪初霁,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对他道:“我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便与你一同去玄武秘境,帮你取得玄武甲吧。”

玄武甲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材地宝,退可用药包治百病,进可炼制灵剑百折不摧,是千万灵石也买不回的珍宝。

可玄武秘境九死一生,有去无回,沈乘舟这是用命去帮他搏前途。

祝茫惊喜万分。

生日宴上,觥筹交错,祝贺声接连不断,所有人把穿着锦衣狐裘的祝茫重重包围,替他隔绝风雪,千盏花灯照彻长夜。

在寒冷的春夜中,温暖得令正站在山脚下的庭渊向往不已。

他刚刚完成系统最后一个任务,一身红衣胜血,黑发如墨,神志不清地蜷缩在昆仑山脚的一株桃树下。

那株小桃树已经枯死,如今孤独而格格不入地矗立在一片绿油油的杉林中,仿佛是还没成长,就已经被那成群的桃花林舍弃,成了唯一被赶出来的种子,孤零零地漂泊到山脚下,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沈乘舟永远不知道,也不可能想象得出,他眼中“衔玉而生却不知珍惜”的庭渊,逢年过节,总是会戴着斗篷,坐在昆仑山脚的村落中,喝一碗寒碜的汤圆,久久地凝望着那座永远不会再对他开放的山门。

或者说,家门。

这被他们挂在嘴边、总是唾弃辱骂的叛徒,此时正浑身是伤地软倒在昆仑山脚处,蜷缩在一株已经枯老死去的桃树下,四肢冰冷。

像是一只流浪了千万里的小狗,伤痕累累地回到家门口,却无法进去,只能在门口手足无措地徘徊眺望。

没有惊喜的欢呼,没有温暖的热水澡,更没有人为他温一碗粥,把他抱进怀里,说,山高路远,这一路你辛苦了。

他只能像是小偷一样,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在昆仑山脚,闻一闻顺着夜风,从昆仑上飘下的桃花香,听着等着火冷灯熄。

“恭喜宿主已完成所有任务。”

庭渊仰头看着在他眼前跳跃出的一行大字,一双眼睛如漆墨般无光无芒,死寂沉沉。

他的头无力地歪着,脖颈处缠绕着几根鲜艳的红色丝线,如钢丝铁网一般勒进他苍白脆弱的脖颈中,血珠顺着锋利的丝线坠落在无声无息的夜色中,他过了好久,才从鼻腔间挤出丝奄奄一息的疑问,“……我完成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