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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说越难过,鼻涕眼泪混在一起,又担心弄脏了大人的衣衫,忙不迭胡乱擦了一把:“他们已经不考虑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死活了……”

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了。大约是压抑了太久,无人做主了太久,头一次从黑暗的深渊里窥见一丝光亮,就想伸出手拼命抓住。

文竹见他哭得可怜,忙将他扶了起来。在孟溪梧的同意下,简单同男子诉说了一下入城之事。

……

天色快暗下来了,雨势小了些,但天边的浓云还未散去,黑压压地笼罩在城池之上,叫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辆小推车在蜿蜒泥泞的小道上慢慢行驶着,一高一矮两个男子抓着把手,朝着远处的城门赶了过去。

周围的百姓神色近乎麻木地目送着小推车远去,即便他们知晓那里面装着新鲜的蔬果,也不敢上前哄抢。因为从前也有饿急了的人想要抢夺,却被城墙上射下的数道箭矢扎成了刺猬。

想吃饱,但命更重要啊!

车轮滚滚,吱呀呀作响,没一会儿便来到了城门口。

早已在城墙上看到的士兵及时拉开了城门,督促着他们快些进去。

候在一旁的于府侍卫上前,却看到有个生面孔,上下打量一阵,他指着乔装打扮过后的文竹问:“他是谁?怎么今日和你一起来送菜?”

矮小男子虽然畏惧,但还是谄媚地笑着,将方才商议好的话说了出来:“官爷,这是我母家表弟,也是家中遭了难,就剩他一个人了,知道我在帮你们做事,也想投靠我,讨口饭吃。”

这话没什么漏洞,侍卫也没想过他看不上眼的人会对他耍心眼子,没什么表情地斜了同样笑得谄媚的文竹后,便招呼着他们推着车随他入城了。

虽然昌平城内没有难民,但多少也受了些影响。现在还没过酉时,街道两旁的商铺就已经关了门,只有零零散散几家门店还开着,但街上也没什么来往的人,看起来十分萧条。

随着天色暗了下来,没有点着烛火的街道陷入了夜色之中,雨后的石板路坑坑洼洼,积了些水,车轮驶过时,溅起滴滴水花,哗啦的声响在寂静的黑夜里分外清晰。

拐过一个转角,进入一道暗黑的小巷,文竹按住把手,出其不意,突然暴起,一个手刀劈在了那名侍卫的后颈处。还未反应过来,侍卫便已昏迷倒地。

男子吓得一个劲儿得哆嗦,将推车停在了巷子里,颤抖着手,慢慢打开了装着蔬果的木箱子。

躲藏在里面的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探出身子,跳下了推车。

“多谢。”孟溪梧拂去肩头的菜叶,朝男子行了一礼,“你快些出城吧,暂时别回家了,免得于府的人找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