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瞧见她黑沉沉的眼深邃幽暗,犹如寒潭,带着极为强大的压迫力,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那名衙役莫名有些心慌,“你……你是谁?!问这些做什么?!”

孟溪梧随手将长鞭丢到他的身上,冷声吐出几个字:“回答我。”

长鞭似乎千斤重一般,掉落在皮肉上时,衙役吃痛,哎哟一声,而后心中畏惧更盛,含含糊糊地回答了孟溪梧的话:“是……是上头吩咐的,上头说这些死尸不能一直泡在水里,得让人捞起来,所以就让这些人……”

这件事原该是他们衙役来做的,但他们可不想接触那恶心的尸体,就仗着手中的权势,吆五喝六地让底下的百姓去打捞,而他们只需要在旁边监督着,就没什么事了。

可他不敢将实话告诉给面前的中年男子,只想着尽快将人忽悠过去。

孟溪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扭头朝身后走去。

荒芜的风吹动着路边微弱的野草,西斜的落日慢慢隐入层层乌云里,最后一点儿日光消失时,野草被风折断,破败的枝干轻飘飘地荡向了远方。

“大兄弟,我帮人帮到底,就把这位老大爷先送回去,你可不可以帮我看顾着妮儿?”看到孟溪梧点头,大汉和他的妻子一人搀扶一边,在萧瑟的秋风里慢慢扶着老者踏上了潮湿的路面。

小女娃很乖巧,听了父母的交代,安安静静地待在了孟溪梧和颜吟漪的身边,看了看骂骂咧咧离开的衙役,又看了看远去的父母和那位连路都走不稳的老爷爷,她歪了歪脑袋,有些不懂:“叔叔婶婶,当官的是坏人吗?”

天真的童言童语,让本就压抑的颜吟漪心中很是触动,她扯了扯嘴角,轻轻抚上小女娃的头顶,尽量用简单明了的话语来回答:“有些官是坏的,有些……是很好很好的官。”

闻言,孟溪梧眸光微微闪动,泛着淡淡水色的眼眸,不着痕迹地凝视着身旁的人。

颜吟漪心中一凛,紧紧攥着衣襟,慢慢垂下了脑袋。

……

再次与大汉汇合后,孟溪梧与颜吟漪一同混入了流民之中。

青州城外聚集了许多讨要说法的难民,几乎无法遮风挡雨的帐篷便是他们如今的安身之所。大汉十分健谈,在送老者回去时,便结交了几名难民,故而孟溪梧和颜吟漪还能借着他的光,被安排进了一处极为破烂的帐篷里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