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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云站稳在窗前,扶着窗栏,目送两只“雪狐”飞身而去,眨眼融于茫茫夜色。

“贵客盈门,不知所为何事?”

女子的声线略有些慵懒,又蕴着几丝与世无争的无畏。

姒云两人视线交汇,齐齐转过身。

一帘浅碧色云纱间隔里外,他们在外,如兰姑娘在里。

云纱轻薄,加之内外灯火通明之故,一帘之隔清晰可见。

堂下生了炭火,美人斜倚梅纹浮雕美人榻,姿态很是妖娆妩媚。她怀里抱着暖炉,手上执着眉笔,似乎正提笔描眉,听见脚步声,才不紧不慢回眸望来。

姒云两人步子一顿。面对擅入之人,如是坦然而从容,是无知还是无畏,还是无论来者是谁,皆浑不在意?

“冒昧……”

姒云将掀起帘幔,还没来得及开口,目光又是一顿。

并非为她香肩半露,天人绝色,而是为铜鉴中照出之人,从他两人的角度看去,和梅如月足有七八分相似。

该说公子征深情,还是荒谬?

不信巧合如姒云,倏忽嗅出些别样的意味。

“如兰姑娘,”姒云大步近前,福身道,“鄙姓姒,因公子征之事牵连家中小妹,嬷嬷又拦着不让进门,迫不得已,只得以此种方式出现在姑娘面前,还望姑娘大人有大量,不与我等一般见识。”

听闻公子征三字,见他人擅入而淡然如初的如兰姑娘面色微沉,冷眼打量许久,轻搁下眉笔,一边梳理颈边青丝,一边慢条斯理道:“折柳送旧,红妆迎新,贱妾与公子不过萍水相逢,他出事之地亦非琉金坊,夫人来寻贱妾,是否有失妥当?”

姒云声色不动,眼帘微掀:“听闻近三月里,公子征夜夜流连此地……”

“莫非还要妾身替他守节不成?”如兰的音调陡然拔高,态度突然尖锐,“夫人生在好人家,不知庶民百姓之苦。”

姒云心里一动,仿似听出什么,又似流云般倏忽而逝。

“姑娘莫要误会。”姒云近前一步,追问道,“妾身今日前来,并非以为公子征之死与姑娘有关,只是想问问,不知公子征可曾服用过逍遥散?那逍遥散到底是何物?”

如兰眸光一颤,唇边倏地泛出些许笑意,坐起身,理了理散乱的衣领,赤足站定到榻前,举目遥望白茫茫一片的窗外。

“夫人说笑,”只不多时,她又收回目光,淡淡道,“那逍遥散是男子服用之物,是何效用,夫人该去问楼下的男人们才是。至于公子征有没有用过,夫人找楼下的龟奴问问,岂非一清二楚?”

姒云看向她近乎荒芜的眸间,像是突然想起方才遗漏之事,脱口而出道:“听姑娘口音,似乎并非京畿人氏?”

本是为试探,如兰眼里却倏地掠过一抹光亮,眉心倏忽舒展,笑意加深,一脸明媚道:“夫人心细如发,妾身并非京畿人。”

笑颜灼灼,仿似等来此问已经年。

姒云若有所悟,看她许久,正色道:“不知姑娘来此之前姓甚名谁?家住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