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与克拉克在驼绒毯上席地而坐,紧挨着壁炉。克拉克靠着布鲁斯,身上披着厚实的毯子,和他一起读《伊利亚特》。

克拉克看了一会儿就累了,他打了个哈欠,出神地凝视着壁炉里的火焰,他说布鲁斯,我好像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

布鲁斯搂着克拉克的肩膀,告诉他:那是因为你已经很累很累了。你该休息了。

克拉克笑了起来:“妈也总那么说。她说我没必要总把自己的感官放得那么远。偶尔休息一下也没关系。但我明明就能听到,我不能装作我听不到。”

正如同黑暗骑士日日夜夜守护着哥谭的夜梦。地球也在光明之子无微不至的照看下安眠。

克拉克的体温在布鲁斯的手臂间变得越来越低,就连炉火也无法温暖他。布鲁斯翻动书页,读着熟悉的诗行,努力训练自己适应这一切。

他和克拉克还有很多很多这样的时刻要度过。他必须超脱人对分别与生俱来的恐惧,以及哨兵骤然无法感受到向导后可能随之而来的一切应激反应。

克拉克断断续续地嘱咐布鲁斯:“我觉得就是今天……明天我大概就不会醒了。如果你觉得害怕就把我搬到别的房间去。别担心我,这就相当于人类的一场普通感冒……很快就好……”

布鲁斯低缓的声音朦胧地传入克拉克的耳朵:“我才不会担心你。我会对你做可怕的事。让你感受到地球人的险恶。”

克拉克呻吟一声:“布鲁斯,拜托不要把我的棕色西装丢掉……”

布鲁斯低声笑了起来,温柔地吻了吻克拉克的头发:“我永远不会害怕你。”

克拉克闭上眼睛,他的感官已经快要消融在无边的黑暗里,只能凭仅存的一点意识感受到布鲁斯此刻正在他身边。他曾经无数次在水晶舱里完成对自我的重建,但每次醒来时,更深刻的孤独会立刻如潮水般涌入新生的精神世界。直到蝴蝶飞过韦恩庄园高高的院墙,第一次轻触猫的鼻尖。他才在无垠的宇宙中寻找到了一个可以降落的地方。

克拉克放弃了对心跳和呼吸的控制,缓慢地说:“晚安,布鲁斯。”

壁炉里的火焰依旧在跳动。时间指向十二点,哥谭城区大大小小的教堂都为了这神圣的时刻敲响了钟声。布鲁斯从书本上抬起目光,望向他的蝴蝶——天空与大地陷入黑暗,他们会睡到有玫瑰色手指的黎明呈现【1】。

“晚安,克拉克,做个好梦。”

(5)

第二天布鲁斯醒来,看到克拉克躺在他的身边。他俯身吻了克拉克,从他的嘴唇上尝到了一种时间凝固般的寒意。

拉失落地望着床头女神白色的蛹体。一边又一边地发出尖锐的叫声。他们第一次体会到克拉克口中的死亡是什么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