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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了永寿宫的时候,还没叫人通传,宫女便颔首道:“贵人,娘娘吩咐过了让您直接进去就是。”

春贵人含糊答应一声,看了看自己的鞋子,见新作的月白色缎绣花卉料石花盆底鞋早已被积雪污湿了一块,也顾不得心疼,就着宫女打起的帘子,进内。

永寿宫不缺炭火,屋内温暖如春。

春贵人被这暖气迎面一扑,只觉脸颊有些刺痛,她走进里间,对着贵妃跪下。

“怎么今日给本宫行这么大的礼?”

贵妃正打开香薰,从香盒里捏了一两块瑞麟香丢进去,眼看着香雾升起,才将盖子盖上,旁边的芍药上前将那掐丝珐琅寿字香熏端走,放到一旁的高几上。

春贵人垂头丧气,早先的猖狂已经无影无踪,“臣妾愚钝,做了蠢事,给娘娘赔罪。”

贵妃轻声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寒意,却也不叫起,而是转过头对蔡公公等人道:“昨日还有几件事没回完,趁着本宫这会子有空闲,赶紧说吧。”

“是,”蔡公公等人毫无惊讶神色。

陈公公回了几件事后,蔡公公才道:“娘娘,有一件事是前几日皇后娘娘派人来说,说太后的意思,全妃娘娘孝顺体贴,从今年起便该以妃待遇。”

贵妃啧了一声,全妃跟太后、皇后都是春英氏,但是全妃跟皇后却是同父异母,姊妹感情如陌路人一般。

全妃去岁入宫,皇帝对她稀松平常,甚至连牌子都没翻过,是太后去五台山祈福之前,说要有个贴心人照顾,所以点了全妃,又给了个虚名,但事实上,全妃连个一宫主位都混不上,她出宫之前是住的春贵人现如今住的咸福宫。

“这事,本宫可拿不得主,”贵妃没兴趣掺和皇后跟全妃的事,道:“罢了,回头本宫问过皇上,叫皇上拿主意就是。这享了妃位待遇,那是不是就该正式封妃,上玉碟。皇后倒是脑子动得快,一推四五六,把事推给我。”

“娘娘考虑周到。”

蔡公公满脸堆笑,“要奴才说,皇后未免善妒了些,全妃到底是她妹妹,全妃有出息了,岂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点儿,皇后娘娘可就不如您大度了。”

蔡公公意有所指,说的自然是春贵人。

春贵人跪在一旁,从羞恼到惊怒,渐渐地又变成了畏惧。

刚才这些人回的事哪一件不是大事,可贵妃却能随意处置,足可见贵妃的权势多大。

“可别说这话了,本宫为旁人费尽心机,只怕没给人家当垫脚石偏偏人家还不领情呢。”

贵妃合上册子,叹息一口气。

春贵人再糊涂,这时候也知道该表忠心。

她忙膝行上前,抱着贵妃的右腿,“贵妃娘娘,臣妾知错,臣妾辜负了娘娘您的良苦用心,不该因为一时得意,就得意忘形!”

“你错了,本宫怪的不是你的得意忘形,是不知轻重。”

贵妃勾起春贵人的下巴,俯视着她,双眼灼灼有神,“你可知道,为了你的得宠,本宫付出了多少心血,叫人去谱琵琶曲,又费尽心思找人教你唱曲,跳舞,就你那身舞裙,都至少值二百两!如今你才得宠几日,你就这么不知眉高眼低。倘若昨日的事被人捅到皇上跟前,皇上厌了你的轻薄,你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