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在看到男孩默默点头之后,覃宽又指着江根茂骂了一句,直骂得江根茂一脚油门踩下去,扔下儿子先跑了。

反正在老覃这儿,他儿子早午饭都有着落。

覃宽先去把鱼倒进海鲜区的鱼缸里,然后带江渔洗了手,将小孩赶去了大堂待着。

他在后厨拿笼屉蒸了一叠子馍馍,又切了点挂在灶台上的腊肠,忙活了快十分钟,才端着热腾腾的菜放到江渔跟前,“昨晚卖剩的馍,将就吃。”

江渔没动筷。

“宽叔呢?”他仰头问。

覃宽揪了一把他的小辫子,哄道,“你宽叔也刚忙完没吃饭呢,一块儿。”

“嗯!”江渔终于高兴了,伸出小手往馍里塞了几块腊肠,递到覃宽嘴边。

覃宽也没矫情,一张嘴就咬下去一大半。江渔便拿着剩下的那一小半月牙吃了,闷头认真咀嚼,看得覃宽心软。

他要有个媳妇儿,生个这么乖的小子,他做梦都得笑醒!

这个周末恰逢赶集日,镇上的居民都去正街赶集去了,他们这条小街上人都不见几个。

覃宽也得闲,在店里把鱼竿翻出来修。

早年他跟船出海,在大海上一待就是好几个月,每天起伏与漫无边际的海上,待久了人脑瓜子都不会转了。因此跟很多船员一样,他也养成的钓鱼的爱好,一进入锚地下锚或是漂行时,就坐在船舷上拉起鱼竿钓鱼来。

鱼钓着多少是其次,打发时间和调整心情是主要的。

后来回到小镇,开了家餐馆,钓鱼的次数也少了。偶尔不想开店了,扛着鱼竿跑去江家的鱼塘坐上一天,倒也悠闲自在。

江渔就趴在桌上看覃宽摆弄。

覃宽拆了竿捣鼓半天,江渔就在一旁递零件。覃宽要什么零件只一伸手他就能递上,熟练得不像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

覃宽私下里跟江根茂说过好些回,说他们老江家是烧高香了,生了个这么聪明的娃娃。

可江根茂不当回事。江根茂总觉得儿子性子太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有时候气得他想揍人,但就算揍了儿子也就只恨恨瞪着他,不说话。

江根茂也不知道该咋跟儿子相处,有时候看见儿子跟覃宽亲,他也眼馋。但大老爷们也拉不下脸说好话,父子俩倒越处越生分了。

覃宽可没法给江根茂支招。

他和小鱼那是天生的合。说起来他长得也不是那种让人心生亲近的长相,当年在船上都没几人敢招惹他,但江渔这小子愣是就不怕他,小时候就敢骑到他肩上让他带着跑玩飞高高。

后来他这两年生意好起来忙一点了,小家伙也上学了,两人相处的时间才少了些。但只要江渔在他这儿,他都是当儿子照看的。

店里早晨没客人,跑堂的也刚上工在后面躲懒,太阳透过木门的缝隙撒在大堂的竹椅板凳上,晒得人还挺舒服。

覃宽修好了竿,正说带江渔去哪玩一会儿呢,侧头却发现小家伙眼睛都合上了。

男孩脸常年被阳光晒得黝黑,可凑近了看,在那双倍浓密纯黑的睫毛掩盖的眼睛下, 还是能隐隐看到一点发青的倦色。

覃宽摸了摸下巴,觉得有些奇怪。

趴在桌上睡着的人不知道梦见什么了,缩了缩肩,两只脚也不安地交叠着蹭了蹭。

覃宽连忙掀开男孩身上的布衫和裤腿看。

果不其然,瞧见了好些个被虫咬的包,还没消。

等江渔睡醒时,睁开眼就对上了覃宽皱着眉不满的一张脸。

“……宽叔?”江渔有些不安,伸出手试探着拽了拽男人抱臂的手指。

“哼!江小鱼!”覃宽故意凶了声音,对着小家伙道:“昨晚干啥去了?没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