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屋外走去。
白争流身形微侧。他做好了准备,等郝掌柜出门,只会觉得刀客是恰好从走廊经过,不会联想更多。
这时候,屋内又传出了动静。原是郝掌柜走到一半儿又停下,转头朝妇人笑道:“中秋虽然已经过了,月圆却是常有。等福娘和巧哥儿回来,咱们一家子,也摆一场赏月宴。不知不觉,也有这么长时候没一起吃饭了。”
“……”老妇人沉默。
郝掌柜抿抿嘴巴,低声道:“那个时候,您若还不愿意回去,把宴摆在客栈这边也无妨的。”
说罢,他到底离开了。路上与白争流擦肩而过,果真不曾在刀客身上落下半点目光。
屋内,老妇人依然维持着身体紧绷的姿态。一直到白、梅两人进来了,她才瞳仁微缩,急匆匆地开口:“后生!你们看,刚刚过来的到底是什么?”
白争流吐出一口气,“不像什么阴邪。”
老妇人微微一愣。
她的神色从怀揣希望,到在短时间中变得绝望。分明一句话都没说,白争流却像能读懂她的心思。
还是没有人相信她!就像是从前一样。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得了癔症,这才认不出自家孩子。
可自家孩子是什么样,难道她自己不清楚吗?纵然那冒牌货伪装得再好,他讲话的神色、语气,不期然做出的小动作,总要露出破绽。
可惜这些痕迹都太细微,就算有意让妇人总结,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好不容易碰到一次手凉的状况,终于能与人说了。可讲了以后,旁人非但不站在她这边,反倒更觉得她有问题!
“你们也一样,”她轻声说,“你们和之前那些人没什么不同……”
白争流听着、看着,心生不忍。
他有意说些什么,话到喉咙了,又不知如何表示。
也是这时候,从窗子方向过来、位置更接近桌上托盘的梅映寒倏忽开口:“争流,你过来看。”
白争流眼皮微跳,惊讶地看向情郎。对方话音认真,明显是有所发现。可是,“发现”——
白争流走了过去,在情郎身侧,与他一起低头。
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托盘上,片刻后,白争流目光微凝。
梅映寒说:“你刚才撒了多少灵石粉?”
白争流:“不多。”
梅映寒:“既然‘不多’,那……”
白争流:“前面郝掌柜的袖子落下来,就算不把那些粉末全都带走,也一定会留下痕迹。”
梅映寒眼神晃动一下,重新看向身前托盘。
只见盘子当中,细碎粉末落在深色木纹上,恰似繁星点点坠于夜幕。
这些“繁星”撒落得极为均匀。哪怕白争流并不知道自己前头放在盘子上的灵石粉末究竟呈现怎样姿态,他也能确定,粉末一定没有被动过!
认知浮上脑海,青年心脏漏了一拍。
紧接着,他猛地回身,大步踏向屋外!
梅映寒紧跟其后。两人再后,老妇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焦急地“哎”了一声,想要叫住前头两个青年。奈何青年们消失得实在太快,完全不给她机会。
老妇只好停下脚步,立在原地手上依然摸索白、梅前面给自己的铜钱。
手指一下一下地在上面摩挲,像是把铜钱看做了佛珠。光是拨弄还不够,口中还要跟着念:“阿弥陀佛。”
再说已经来到客栈外的刀客、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