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背对孟家几个叔伯堂兄,他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一点点化作凝重。

刀客身侧,君阳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之处:“为什么偏偏是今日有所不同?前面那么多天,也没见他们身上有什么变化……”

“我昨天打中了一个山匪的眼睛。”白争流冷不丁说。

君阳一愣。

他意识到了白争流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孟三叔的眼睛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是被孟四叔不小心伤到,而是让白争流打伤!也就是说,孟三叔就是山匪之一!他,多半还有孟家其他人,他们就是杀死侄女一家,抢走谭家财物的罪魁祸首!

可是、可是……

君阳道:“白大哥!我不明白,昨夜咱们伤了那些山匪许多,绝不只是眼睛一处的伤。”虽然他们到最后还是没有揭下其他山匪的面罩,但在这点上,君阳还是有自信的,“可你我前面看孟家那几人,他们身上明明没有其他伤口。”

白争流道:“兴许是因为,我用来当做暗器,打伤那个山匪眼睛的,是昨日赌客给我的骰子。”

他脑海中又浮现出马脸男人一脸不耐,说“通通给你”的样子。

白争流喉结微微滚动。他忽然觉得,酒真的是一样好东西。以后不管去到哪里,自己都得备上一点放在身上。

正想着,他又在正院宾客当中看到了马脸男人的身影。

白争流的视线落在对方身上,对方却像是压根不认识他,视线短暂扫来,而后便从他们一行身上移开。

之后,对方抬起手,快速触碰了一下他腰间的水囊。

第46章 真真假假

外来的七人——入进来看应该是五“人”——再次在后罩房汇聚。

君阳仍然有些恍惚。连君陶伸手在他眼前晃动,他都没有察觉,只一心沉浸在“孟家人竟然是罪魁祸首吗”的震惊之中。

虽然现在想想,这并非无迹可寻。

孟家大伯也就罢了,三叔、四叔可是上来就与白争流坦诚过他们也曾习武。虽然不该有“习武之人,全部都是行下战役、铲奸除恶的英雄好汉”的绝对认知,可他们一到晚上……未免跑得太快了。

要是院子里只有谭员外、谭秋郎在,他们这样逃跑还能勉强解释。可几人的亲侄女、亲堂妹就在不远处的东厢房,他们看都不看一眼吗?

君阳自言自语:“我就说。他们从前不理会孟娘子的婚事,如今有了文哥儿,几人却又跑来帮忙,其中是有怪异之处。”

钱贵听到这里,忍不住说:“可那是他们的亲侄女啊!”

众人哑口无言。

钱贵进一步问:“亲侄女!他们可不光是来抢了东西,还直接把人砍杀在屋里,连刚出生一个月的孩童都不放过!残忍至此,冷血至此!”

钱贵说得咬牙切齿。

“若真是不相干的山匪,做出这等畜生事儿,也还罢了。可那是他们自家的人,他们却还能下手?!禽兽不如,简直是禽兽不如!”

他是真的生气。哪怕知道谭家四口早就不是活人了,可在钱贵看来,文哥儿还是个会哭会笑、白白嫩嫩的孩子。君陶前面的“灯下黑”理论,最初是有把他骇到。可事后再想,钱贵又觉得不可能。

死后生怨,把他们所有人困在谭家的可能是谭员外,谭俊秋,也可能是孟玉娘,唯独不该是文哥儿。那还是个小孩儿呢,就像是他自己的孩子刚满月的时候一样。

作为在场众人之中唯一一个已婚有子的,钱贵对此非常笃信。他甚至不敢细想,万一自家孩子也在年幼时遭受了这样的变故……光是念及这样的可能性,钱贵就觉得自己的心脏一抽一抽地难受。

短短时间,他的心情由怒到苦。

就在这个时候,白争流问:“钱大哥,前面说什么?他们自家的人……”

钱贵茫然:“嗯?”

白争流只觉得自己距离真相已经非常接近了。他注视钱贵,“你再说一遍,自家的人,然后呢?”

钱贵不解,但也回答:“自家的人,竟然还能下手,禽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