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心魔跟着笑看姬无妄。

姬无妄摊手,“我也不清楚。虽说我与少主都出身魔道,可在来云城之前,这奉天神宫我也是闻所未闻。我想,也许奉天神宫的人只会接触那些他们允许看到奉天神宫的人,像我和少主就是不被看好的那一类人吧。”

姬若点头道:“我在云城十几年,也从未听说过奉天神宫。”

云灼然听出姬无妄话中有话,“大公子为何会这么想?”

姬无妄和姬若相视一眼,二人似乎是都知道了什么。

在心魔暗含警告与催促的注视下,姬无妄无奈地笑了,“这个答案,少岛主可以在竹简上找到。也多亏来了云城,我才知道当年姬宴发疯说不定也跟这奉天神宫脱不开干系。”

云灼然挑眉,“愿闻其详。”

姬无妄指向他手中的竹简,面上仍带着笑意,声音却透出几分阴冷,“这位大祭司是奉天神宫的信徒,也是奉天神宫的一位祭司。他会听从所谓真神的指引,去接近那些神愿意眷顾的世人,并且将他们收入麾下,前云城主云天风便是其中之一。这竹简上只有大祭司到云城后的记录,但他在竹简提到过得到真神眷顾的人,手中都有这样一尊神像。正好,我小的时候也在姬宴那里见到过这样一尊黑木神像。”

竹简是姬无妄和姬若先发现的,他们在这旧城主府里逗留了大半日,想必也都看过这卷竹简了。云灼然听到他这么说,心中仍有困惑。

“与奉天神宫的人接触过后,姬宴与从前有所不同?”

姬若早已皱起眉头,脸上明显带着不喜之色看姬无妄。

“性情大变。”姬无妄的笑容慢慢淡去,面色难得冷肃起来,“姬宴从前一心要统一魔道,成为天下共主,原本就是残暴之人,却还有几分理智,这才能稳坐魔宫宫主之位。但接触奉天神宫的人后,他忽然沉寂了一段时间,而后杀妻弃子,彻底六亲不认。他身边的兄弟一个个被他除去,也因此引来了顾神枢和云沛然,现任宫主便毫不犹豫卖了他,合力将他送进封魔井里。那时候,他的状态就已经非常癫狂,他的心愿从天下共主,变成了永生。”

姬若忍不住道:“我爹至今还没痊愈的旧伤就是被他害的。”

姬无妄笑而不语,似乎并未因此对他有所迁怒,只同云灼然说:“我想,这卷竹简应该能给少岛主提供不小的帮助。也希望少岛主信守承诺,若找到姬宴,请务必告知在下。”

云灼然点了点头,“好。”

旧城主府被漫天阴气覆盖,并非久留之地,几人很快便离开了此地,许是被云少微说服,姬若也没说要回城主府,回去的路上也没有说话,闷闷不乐地钻进那上了锁的小院。姬无妄便与云灼然二人告辞,尾随姬若走进了云天青兄妹少年时曾住过的居所。

云灼然回到小院后,便迫不及待打开了那卷竹简,还没开始看,就让心魔按着在榻上坐下休息。见心魔忧心忡忡的神情,云灼然感到心下一阵熨帖,便招手叫他上来一起看。

这一卷竹简是被炼制过的法器,能保存相当长的时间,上面只写了许多日期,一眼看不到真正的内容,云灼然便只好掐诀,指尖凝起一点灵光,轻轻点在左上的朱红小字上。

浅金灵光在竹简上晕开,抹去了那些朱红的文字,紧随其后,一个个墨色字迹依次跃上竹简上。

这是旧云城的那位大祭司的私人记录,从他进入云城的那一刻起,他以虔诚的口吻向他的真神保证,他一定会完成神赋予他的命令。

第一步,从引导前云城城主云天风成为奉天神宫的信徒开始。

大祭司的文字很简短,但他对他的真神有很强烈的倾诉欲,每一日的点点滴滴,便在云灼然和心魔眼前拼凑成了三十年多前的旧云城。

大祭司向他的神交待他用了数年之久教化云天风,使其成为奉天神宫的信徒。他利用云天风的多疑,云天风拼了命想要突破境界、想要得到永生的野心,让他跟与他唯一的亲生女儿结成道侣的义子云无岫渐渐互生罅隙,并且找到一个机会,撺掇云天风害死了义子。事后,大祭司用不屑的口吻在竹简中向他的真神抱怨云天风的愚蠢,竟然让他的亲生女儿察觉了真相。所以,他让云天风杀了他唯一的女儿。

所以,那一年,少年云沛然一夜之间失去了父母双亲,带着年仅三岁的弟弟意欲搬出城主府,然而他的决绝离去却让云天风派人阻拦。无奈之下,云沛然只能转而搬到挨着城主府后门的一个小院子,筑起高高的围墙,借此表达他对城主府的排斥不喜。

大祭司如是在竹简中说:那名为云沛然的少年资质极好,莫非便是天神指引我来到云城的原因吗?可惜他不愿拜我为师,即便他独自带着重病的弟弟过得十分艰难,也未曾向我低头。我总归是怜悯天神偏宠的好苗子的,于是,我将他的义妹收入门下。

但不过两日功夫,大祭司就开始后悔,他嫌弃云沛然父母收留的这个义女,她资质尚可,却十分愚钝,没有云沛然的一成。也在将近半个月的调|教后,大祭司对这少女的好感全无,只叫她留在身边做一个端茶送水的丫头,而这名少女,名为云朵。

在云无岫夫妇被云天风杀死后,大祭司的竹简上对于云天风的着墨渐渐变少,由此能看出他对云天风的嫌弃。与此同时,他就好像藏在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开始疯狂的偷窥云沛然的生活,连他某日出城猎了什么妖兽、换了多少灵石买了什么药都知道。

也只是在有云沛然出现的记录上,大祭司会变得很多话。

看到这里,云灼然脸色冷凝下来,虽说被偷窥的那个人不是他,是他兄长,他也替云沛然感到恶心。

后来有一日,大祭司忽然提到,他终于明白了天神派他前往云城的用意。而在那日后他停了三个月,才写下了最后一篇对神的自白。

一切准备就绪,云城数万信徒虔诚恭迎神之降临。

云灼然眼里有些困惑。

“神,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