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威胁笼罩在头顶,逼得她神经紧绷到极限,从申屠桃的问话里嗅出了那么一点生机,宣芝立即抓住,斩钉截铁,一字一顿地说道:“是这世间所有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只有我所信仰的神灵。”

“你一个人的信仰能成就一位神?”申屠桃被逗得大笑出声,显而易见,他并不相信。

宣芝避重就轻地忽略了“一个人的信仰”这几个字,夸下海口道:“不止一位。”

“是么?”申屠桃扬起眉。

宣芝一直观察着申屠桃的表情,不敢错过一丝一毫,他虽笑得像个白痴,但从那暗红色的眼瞳中明显流露出了浓厚的兴趣,她暗自松口气,心知,自己一时半会儿应该是死不了了。

果然,申屠桃笑过之后,抬起手,挥袖将幢幢鬼影塞回裂缝中。

满天乱飞的鬼影散去,哮天犬立即朝宣芝奔来,及至到达他们身前时,已经消散得只剩下一张狗嘴,白森森的尖牙泛着寒光,朝着申屠桃咬去。

“等等,哮天犬!”宣芝试图阻止,但已经迟了。

申屠桃不避不让,就那么任由哮天犬嗷呜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锋利的犬齿撕开他手背上的皮肉,露出下面白惨惨的筋骨,那筋骨上密密的文字一闪而逝。

紧接着,嵌在他手背上的尖牙也彻底消散了。

“哮天犬?”申屠桃重复了一遍它的名字,口气听不出喜怒,“这名字不错。”

他低头查看手背上的伤,手掌几乎被利齿穿透,指骨碎裂,泛着金色的血液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滴落。

哮天犬再晚消失片刻,他的半个手掌都会被它扯下,伤口上萦绕着一丝他从未感受过的,微弱的力量,是他从未见过的神力。

申屠桃被那股神力撕得筋骨俱断,他将手掌上的伤口一点点捏回去,苍白的指尖染着鲜血,接上断裂的掌骨,经络,皮肉。

他仿佛不知道痛似的,不像是在摆弄自己的身体,反而像是小孩子在捏橡皮泥玩,连眉毛都没皱一下,表情看上去还有点享受,颇有些变态。

这不疼吗?

申屠桃冷笑地看她一眼,“你要是想知道,不如,孤捏碎你的手掌试一试?”

听到申屠桃的回复,宣芝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把心里话问出口了,她立即摇头,“不不不,我不想。”

金红的血顺着申屠桃苍白的手腕往下流,渗入袖袍中,宣芝简直头皮发麻,内心透凉,就连魂魄都灰败了下去。

这下是真的死定了。

申屠桃用力捏合伤口,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许久,不知道是不是在考虑应该留下她好,还是吃了她好。良久后,突然抬手抓住她的后脖子,猛地一下将她掼入身体里。

他的动作实在太快太迅猛,宣芝的魂魄回到身体后才做出反应,躺在地上像一条上岸的鱼一样抽搐。

随着她魂魄重新进入这具身体,四肢百骸的疼痛一起冲入脑海,她丹田气海里的灵雾几近枯竭,四肢经脉都像是被冻僵了,阴冷蚀骨的嫁衣压在身上,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默默躺在地上流眼泪。

申屠桃蹲下身,冰凉的手掌落她脸上,沿着泪痕给她抹了一脸的血,难以理解道:“你现在无需死了,反而哭得这样伤心,难道你更希望被孤吃掉?”

宣芝吸吸鼻子,有气无力道:“陛下,我这是喜极而泣。”

“甚好。”申屠桃把手上的血和狗口水在她身上擦干净,又捏起她的袖摆看了看,似乎才注意到她的穿着,“你穿着嫁衣?”

他一片片捻去落在她身上的花瓣,用手指揉烂,轻飘飘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今夜就拜堂成亲。”

宣芝疑惑地睁大眼睛:“????”你神经病吧?

我今天要是穿着丧服,那你是不是要去死一死?

申屠桃盯着她的眼睛,“怎么?你以为随意亵渎神灵,是不需要负责任的?”

宣芝:“……”

申屠桃捉住她的两只手,如同揉烂花瓣一样揉捏她的指骨,语气温柔,满怀期待:“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要这双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哮天犬:是白色细犬,很帅气又威风的狗狗。

二郎变化有神通……白马爷乘神坐骥,白犬神嗷紧跟巡。——《二郎宝卷》

被二郎爷爷的细犬赶上,照腿肚子上咬了一口,又扯了一跤。

半腰里才伸出一个头来,被那头细犬,撺上去,汪的一口,把头血淋淋的咬将下来。——《西游记》

杨戬暗将哮天犬放起,形如白象,怎见得好犬。仙犬修成号细腰,形如白象势如枭——《封神演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