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神容摇头:“不知,昨夜出的事,料想到明日没事,也就说明地风稳住了,可以继续开凿。若是有事,那也得等它真发生了才会知道。”

山宗回味她随口而出的这番话,“地风”这个词以往都不曾听说过,瞄一眼她被火光映照明亮的眉目,仿佛又重新认识了她一回。

火上热汤已经煮好,紫瑞过来请他们去用。

旁边,东来领着护卫们竖起了防寒的垂帐。

神容在火堆旁坐下,端着碗汤只喝了两口,便要递给紫瑞。

山宗坐在旁边,看了一眼说:“你最好喝完,山里磨体力,夜里还冷。”

神容不禁看住他脸。

他对上她视线:“怎么?”

“我在看你是不是又故意说来戏弄我。”他以前还说过这山里晚上不太平呢。

山宗眼里带笑:“没骗你,喝完。”

神容看他这回倒不像笑得太坏相,才将信将疑地端着碗又低头去饮。

胡十一和张威刚把军所里多余人马调度回去,过来就看见长孙家这贵族做派,竟还要竖起一顶豪华的垂帐来,在山野里都这么万事齐全。

正啧啧感叹,又见那二人坐在一处饮汤的画面。

山宗端着碗,屈腿坐着,眼斜斜看向身旁,火光映着他的脸,嘴边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胡十一没见过他这不经意的笑,拿胳膊肘撞撞张威:“我莫不是瞧错了,怎么觉着头儿那样子看着很和善呢?”

张威嘀咕:“你是夸头儿还是骂头儿,是说他平日里不和善呗?”

胡十一心说废话,但也不敢说出口:“我是说瞧着好似有些不同。”

总觉着头儿对金娇娇比以往要注意多了,在他旁边喝个汤有什么好看的。张威道:“你总说他俩配,自然是觉得不同了。”

似乎也有道理,胡十一抓抓耳。

……

汤喝完,垂帐也竖好了。

趁着东来请神容入内避风,山宗离开火堆,去了矿眼处。

未申五还在那里蹲坐着,嘴角嚼着兵卒派下的干饼,在齿间吱嘎有声。

看到山宗的马靴出现在眼里,他就抬了头,嘴里怪哼一声:“怎么?”

山宗冷着声说:“以后离她远点。”

未申五咧开嘴笑:“离谁远点?你以前的夫人?可真是个有本事的小美人儿,你如何舍得的,如今只能看不能碰,不难受?”

山宗刀尖点在他面前:“说,接着说,那四根舌头我随时都能给你送来。”

未申五阴沉了眼,笑也变成了阴笑:“放心好了,按你说的,老子自是不会‘胡言乱语’了。”

山宗冷眼扫过他,转身走开。

神容正站在垂帐外,看到他过来,问道:“你今晚在哪里安置?”

山宗笑:“又不是什么大事。”

行军的人从不在乎这些。

神容看着他,忽而指一下眼前垂帐,低低说:“可要给你也竖一个?便挨着我的好了。”

山宗看见她那轻描淡写的眼神,便知她是故意的,扫了眼左右,低声回:“那你何不干脆请我入你帐中呢?”

神容眼神轻动,被他将了一军,抬手顺了下耳边发丝,又看过去:“我敢请,你敢入么?”

男人与女人斗嘴,但凡有人收一句,也就过去了,偏要各不相让。

山宗看她的眼神沉了点,迈步,借着错身之际幽幽低笑说:“这种话以后少说点,迟早吃亏。”

神容扭头,看着他走过的背影,暗暗骂了句坏种,不识好人心,谁管你住哪儿!

……

垂帐中,紫瑞特地置了毡毯,铺了好几层软垫。

神容却也不好卧,嫌不舒服,只斜倚而坐。

她一直拿着书卷,借着外面火堆的光看了几遍望蓟山的描述,推测着可能出现的情形。

到后来还是勉强睡了小半宿,睁开眼天就亮了。

掀帘出去,帐外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