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麒麟佩 兵部斗殴

锦衣卫 非天夜翔 2989 字 2022-09-05

拓跋锋大清早便出宫,不知去了何处。

云起吃过早饭,身上伤势未尽痊,值班自轮不到他,于是百无聊赖,做做活动,帮助消化——数钱。

一五一十……十五二十……数来数去,云起柜内已有八十两银子,数完自己的,不太满足,开始数拓跋锋的存款。

“喏,给你。”小拓跋锋被打得鼻青脸肿,掏出一个装了银钱的口袋,塞到小云起手里。

小云起担忧地问道:“痛么?”

小拓跋锋得意地笑了笑,道:“这下看谁还敢赌输混赖。”

小云起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挠了挠头道:“你忍着痛,我去把钱藏好。”

正副使的钱财锁在一处,云起也忘了是何时的规矩。

红漆柜只配一把钥匙,平日由云起收着。每月发俸时,拓跋锋领到钱,交给云起,云起再把钱锁进柜内,分开两边放好。

一五……拓跋锋只有四两银子,云起哭笑不得,将自己的私房钱匀了点过去,方锁上柜门。

“真没收贿?”云起自言自语道。

他蹲在柜前想了想,朝窗外张望一眼,开始翻检拓跋锋衣物。动作轻脚迅手,显是做贼已久,什么东西放在何位,云起熟得不能再熟。

窃笑着翻了半天,床尾折得整整齐齐的飞鱼服下,“当啷”一声掉出两枚青色玉佩。

云起蹙眉,捡起那玉佩,把它们并在一处。

麒、麟二兽,翘首依偎,牢牢嵌合,翻过背面,各刻三字:

天不老,情难绝。

“谁家姑娘送的?”云起低声道。

无数场景在脑中飞速倒退,最终定格于小巷内,玉店门口,巧笑如花的老板娘。

云起微有点惆怅,要将玉佩塞回去,忽又改变了主意,遂打开红漆柜,把它扔进柜内最深处,发出一声脆响,继而砰地摔上柜门,恹恹走到廊前坐下。

十岁的小拓跋锋刚与成年侍卫们打过一场烂架,拖着鼻血,却似是十分舒坦。

小拓跋锋一脚屈起,架在井栏上。两手将小云起抱在身前。

小云起晃当晃当,骑于他另一只大腿上,仔细检视他脸上的淤青,朝一片青梧叶上舔了舔,反手“啪”的一声,将树叶贴上小拓跋锋的熊猫眼。

“哎哟!轻点!”小拓跋锋怒道。

小云起哈哈地笑了起来,道:“刚那会可担心死我了,师哥真能打。”

小拓跋锋淡淡地“嗯”了一声。

小云起道:“下次打不过得跑啊,别管我了。被打死一个,总比死俩的好。”

小拓跋锋不置可否,而后漠然道:“相依为命,死不了你。”

“麻烦了!”

云起叹了口气,一阵惶急的大喊把他从回忆中惊醒。

荣庆匆忙奔进院里,吼道:“老跋与人打起来了,快喊弟兄们去照应着!”

荣庆一喊惊动了院中侍卫,众人纷纷出房,各个捋袖吼道:“那还得了!老虎头上拍苍蝇,谁敢打锦衣卫!?”

登时便有人回房去提刀,要跟着荣庆云起前去找晦气。

云起道:“怎么了?先说清楚!”

荣庆气喘吁吁道:“老跋清早出了宫,带着张勤去兵部查个名儿。”

云起一听便知,兵部官吏见锦衣卫是得恭敬侍候着,然而往来兵部之人,却大都各个手握兵权,更有不少是上过沙场,见过杀戮的军人,平日本就与锦衣卫互看不顺眼。

拓跋锋该是踢到铁板了。

云起忙回房换衣,啼笑皆非道:“怎不喊我就去了?昨夜与他说那会还半睡半醒……原是装醉来着。”

荣庆急得很,道:“你还笑!兵部半点不通融,张勤那臭脾气倔得很,一来二去,吵得拉不开,便打起来了。老跋护着张勤,让他回宫里来找人……”

荣庆取来绣春刀,云起却道:“不带刀,我自去就是。”

荣庆见云起有主意,便不再坚持,云起匆匆走出院中,见站了一地人,吩咐道:“你们都回去。”又问荣庆:“张勤性子爆,老跋怎也不劝着?”

荣庆道:“说甚突厥野……”

云起道:“打住,明白了。骂老跋那厮唤何名?”

荣庆打了个寒颤,道:“许慕达。”

云起点了点头,认真吩咐道:“除今儿当值,谁都不许离了院里。待会我俩回家见谁不在,棍棒伺候,明白么?”

旋不待侍卫们应答,便匆匆走了。

云起边朝兵部门口赶,边暗叹时运不济,飞来横祸;拓跋锋昨夜似是心情不佳,清早未唤云起,便随点了张勤陪同,二人前去兵部查人。

张勤乃是官家子弟,入锦衣卫已久,平素纵是独自出宫亦横着走,此刻有拓跋锋领着,狗仗狼势,更是肆无忌惮。

事实证明,横着走不是个好习惯,尤其容易撞墙,比如说这一次。

那率先还手之人名唤许慕达,本是镇守边防远将,年前才换了防归京,正闲闲无事做,隔三岔五到兵部磨嘴皮子,想谋个好差事,消息不灵,未知锦衣卫跋扈。

偏生当日兵部尚书迟来半时辰,左侍郎便坐于厅内,许慕达喝茶闲聊,正唏嘘朝中鹰犬之祸时,鹰犬头头就来了。

拓跋锋一至,侍郎便即噤声,言道兵部书卷乃是枢密,须由尚书亲笔写了条子,方可调阅。遂先招呼拓跋锋与张勤稍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