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脑子地吼了这么一通,看着眼前的少年脸色惨白、神情恍惚,就不干不净骂了一声,用力把人推开。
见死不救到这个地步,恐怕也是犯法的。
掮客不敢叫这莫名其妙的兄弟俩回神,几乎是连滚带爬滚下楼梯,头也不回往外跑。
简直活见鬼他根本就回答不出任何一个问题!
他怎么知道来接那小子、来替那小子撑腰的是什么人,是哪门子亲戚?
他又怎么会知道,那个莫名其妙、冷得像块湖底的冰的家伙,是把那小子带去什么地方了?
流了那么多血……恐怕已经救不成了吧。
救不成也未必是坏事,这种鬼地方,早走早解脱。
掮客一瘸一拐地往外跑,外面天色黑透了,风吹草动,越跑越叫他心虚。
他……逼死了个孩子。
他没想这么干的,他就是想占点便宜、多捞点钱,恰好这孩子没人管。
会不会遭报应?这孩子变成了鬼,会不会来报复他?
掮客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被什么东西往脖子上一勒,心惊胆战惨叫出声。
他没发现这不过是柳条,魂飞胆丧着一头撞在树上,眼前就陷进了一片漆黑。
厉鬼的能力挺广泛。
庄忱试着飘了飘,把少年的温絮白扛到了最近的山上。
倒空了身体里装着的所有难过、所有伤心,所有刺进去的荆棘毒刺、冰碴冷水以后……这个孩子也轻得像是只鬼了。
十二岁这一年,温絮白其实无数次想过结束。
这的确是一种分支,一种考虑到以后的路有多辛苦……或许尚且算得上不错,至少足够轻松和安宁的分支。
系统把安全带和主绳套在温絮白的身上。
它把金牌的绶带也拉起来,往少年的温絮白身上套,镁粉袋已经被洗得很干净了,倒不出镁粉。
睡着的少年戴不上金牌、承不住安全带。
一阵风过来,影子就要散了。
他们坐在半山腰的观景台,夜色如水,头顶就是繁星。
“还能活得更久,长得更高。”庄忱问,“有没有兴趣?”
庄忱想了想,补充第三条:“变得更帅。”
系统保证,在听到第三条时,十二岁的温絮白那颗原本已经寂静了很久的心脏,就跟着跳了一下。
“能把病治好。”庄忱翻了翻设定,“抓紧点时间,还能赶上瑞士的比赛……”
十二岁的温絮白在这句话里飘起来了。
系统:“……”
被抓着的金牌:“……”
少年仍苍白的面庞上泛起微红。
他的身体分明已经半透明,随时都可能因为一阵风散去,彻底再什么都不剩……可到了这时候,他的眼睛却还是止不住地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