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裴陌不记得他说过些什么了。

他们有短暂的和平共处,在知道婚约以后,裴陌对温絮白的敌意滋生疯长,早淹没那些无意义的过往。

裴陌猜测自己是出现了幻觉,他看着那道影子,那分明是很笔挺、很温润清和,潇洒利落的气质。

少年的温絮白,本该一点点长成这样一个人的。

是什么让温絮白变得寡淡无趣,变得说句话做件事都要小心翼翼,生怕给人添麻烦,谨慎讷然得叫人心烦?

温絮白的第一个电话没打通,为什么就转了语音留言,为什么不继续给他打?

温絮白病得这么重,为什么不早告诉他?

裴陌盯着手机屏幕,反复上翻,查看寥寥的通话记录。

到底是什么人,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把少年时的温絮白,变成了临死的那个样子?

第3章

葬礼在天色将晚时结束。

裴陌离开时,并没再回头看那方墓他甚至走得很急,行色匆匆,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必须立即去做。

重要到顾不上让这场葬礼有个体面的尾声,没时间多留哪怕几分钟,和温絮白道声别。

这并不奇怪,毕竟裴陌一直都是这样,在那个家里也是。

工作结束,他就回家,第二天一早就出门。哪怕在楼梯上遇到温絮白,也只是加快脚步擦肩而过,如同路过一团空气。

这同样也非常正常,并不难以理解。

裴陌心比天高,也有与之相配的资质手腕。他一手创办起与家族分立的裴氏,这些年业务拓展广泛,资产滚雪球地翻番增长,股价常年居高不下。

要是庄忱分到这种创业类型的角色,也难免要被没完没了的会议、谈判、公司事务填满,忙得早出晚归,走路带风。

“但他……是去盯着那些工人做事。”

系统有些犹豫,给庄忱汇报:“宿主,裴陌每天都去,已经这样七天了。”

从温絮白死的那一天起,一直到现在。连续七天,裴陌每天都雇人去清理一个洗手间,每次亲自从头盯到尾。

温絮白流出的血,其实在第一天就已经被打扫干净,剩下的那六天,连工人都不知道自己在清理什么。

洗手间的瓷砖已经干净得能反光,地面和天花板也是。

再这么下去,那个绝望的全自动马桶看起来也快了。

庄忱:“……”

那确实是不能算是“非常正常”。

也可能……是裴陌的洁癖,和常人比起来,稍微有那么一点严重。

可能裴陌怕鬼,或者怕血,洗手间不干净到反光就睡不着觉。

“好的,宿主。”系统认真学习,记下这个推论,“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庄忱正在勤奋地飘:“跟裴陌去他的家。”

他还不太熟练,好不容易掌握了怎么飘不兜风,带着系统从车窗挤进去,坐进那辆昂贵的漆黑保时捷。

这是裴陌的车,裴陌用第一笔公司盈利买的,一直开到现在。

对属于自己的东西,裴陌有种强烈的独占欲和领地意识,不允许别人碰倘若里面纡尊降贵地勉强装了个温絮白,多半是因为温絮白深夜突然发病,必须立刻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