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郁霈脸色一寒,“看什么看,去坐着。”

初粟被他吓了一跳,老老实实低头不敢吭声。

“进来。”郁霈先进了屋,把带来的早餐扔在桌上,“脱裤子。”

初粟:“啊?师、师傅……你不会是想打我吧?”

“谁要打你了,我看看你膝盖。”郁霈有些头疼,现在的孩子怎么连话都听不明白。

“赶紧脱,算了不用脱了,你把裤腿拽起来。”

初粟连忙拽起裤腿,乌青发紫的膝盖像两团饱经折磨的烂肉,一碰就疼得直抽气。

郁霈额角青筋直跳,压着脾气问他:“几天了?”

“五、五天吧……”

“抹了药没有?”

“没,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

郁霈一拍桌子,“你这双膝盖要是毁了,这辈子都上不了台了懂么!我让你刻苦是不许你懈怠,不是让你拼命。”

初粟遮上膝盖,眼眶微微发红。

郁霈一看他这双小狗眼头更疼了,这要是在以前早戒方伺候了,他还敢委屈?

“现在只是你,以后你还会有师弟师妹,如果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把命豁出去,还没等咱们上台班子就垮了,那我还拿什么回敬你师祖。”

初粟眨巴眨巴眼睛,“师傅你真的要扛清河班?”

“不然呢?”郁霈把早餐丢给他,“我看起来像开玩笑的?”

初粟立刻摇头,小心翼翼咬着包子说:“那我、我们会成为很厉害的班子吗?”

郁霈:“当然会。”

初粟嘿嘿直笑,连膝盖上的伤都要忘了,一蹦起来就被郁霈的眼神吓得半死,老老实实坐下吃饭。

“我给你的钱还有么?”郁霈问。

初粟忙说:“都在都在,我没花,您要用吗?”

郁霈愕然:“没花?”

初粟看着他的脸色,小声说:“我没敢花,其实我一直觉得你跟我非亲非故……万一哪天你后悔了我还得把钱还给你呢。”

“初粟,我们不是非亲非故,是要走一辈子的师徒。”

初粟眼泪一下子掉下来,拼命压抑着哽咽说:“师兄以前对我也好,但是因为我想学戏他不要我了,我……我怕你也不要我。”

他父母不要他了,秦之遇去世后唯一的亲人就是秦修逾,但也因为学戏有了分歧。

郁霈能感同身受,他和初粟一样,每往前走一步就会失去一些重要的人。

师傅、师兄、苏队长、天水班,甚至是现在的陆潮。

他只能独行。

“你师兄不会不要你。”郁霈抬手给他擦掉眼泪,“他是怕你苦,怕你重蹈覆辙,所以你更得向他证明你的选择没错。”

初粟很好哄,一会哭一会笑。

郁霈让他气得头疼,“这一门是要传承,可传承的根本是一代一代爱它的人,不是冷冰冰的戏本子。”

郁霈怕他听不懂,只能挑明:“受伤及时看医生休息,再有下次我就直接揍得你躺在床上起不来,听明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