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别的异常吗?不舒服或者是疼痛,你身上有没有跟平常不一样的地方?」意识到了这个男人对于自身的健康有多漫不经心,哈利锲而不舍地追问下去。

要是这件事由其他人来提出,即便是校医本人亲临,西弗勒斯也必定深感恼火。他向来厌恶有人一再重复同样的问题。

但这个人偏偏是哈利·波特,就在此时,在这世上所有生灵里,承受他本人恶言的顺位默默遭挪到了最尾端的存在。

「没有。」魔药大师只能好声好气地回答,甚至,为了表示适当的谈话诚意,还多加补充了一两句。「我猜那个治疗师在添加材料时,会优先先从安全的选项着手。以免他的实验品死得太早。」

「西弗勒斯——」在听到最后那句话时,哈利的语气顿时变得严肃,带有「我觉得那不好笑」的浓厚警告之意。「你才不会有事,我不会让它发生,记得吗?」

「如果有那天,我将会很遗憾你不是梅林再世,波特。」即便它本该是一句讽刺,西弗勒斯的语气却很柔和,就像是哈利的种种天真与执着在某种层面上使他感到十分受用。

从未有人抢着挡在他的身前,宣称他不会遭受厄运再次袭击;告诉他,西弗勒斯·斯内普将能在这世上某个角落,保有些许安全的处境。

更别提,这名年轻人总是结结实实地生气,就为了他人生中一小部份的遭遇。

即便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年轻的波特所行之举总令他一次次感到意外,不解与新奇。若他愿意承认「温暖」一词或者也不算太过偏离他的心境。

也许这正是他无法不喜欢喜爱波特的理由。

「我该在何时喝下第二剂魔药?」没有给这名年轻人更多发散思维的机会,魔药大师选择直接将话题导回正轨。「若我没记错的话,在间隔整整一日以后?」

「嗯,我写下来了,昨天是下午三点喝的。三点整。」谨慎地确认了一下羊皮纸上的纪录后,哈利的神情又紧张了起来。「所以一直到今天下午三点,我们都要留心你的变化——如果你有哪里不舒服请记得千万一定要告诉我。你会吗,西弗勒斯?」

「好了,好了。我保证我会的,波特你简直像个治疗师。」年长的斯莱特林无奈地举起一只手。对于波特的固执,他有时是真的想投降——只要前者不要再对着他唠叨个不停。

谁敢相信,现在甚至还不到早晨七点,而估计一直要到下午三点,波特的神经质症状才会减缓。

这名年轻人简直就像一只焦虑的母鸡,担忧着她的蛋能不能顺利孵化,那初生的小鸡崽是不是足够有力,能不能独自破壳而出。

并且最糟糕的是,那只母鸡还该死的只下了一颗蛋!

西弗勒斯扪心自问,在他短短不到四十年的人生里,似乎还从未遇过需要如此耐心的往来者;这一方面是他的性格导致,另一方面是他基于防卫所营造的形象所驱使。

长年间独来独往的生活使他过于简单地以为,不会有那么一天,有谁能对他的生活指手画脚。

以往也的确没有,除了阿不思以外。但他习惯对之充耳不闻。这名老者也习惯了他无意冒犯但又桀骜不驯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