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少数同样在冥想盆看过那些记忆的知情者,她而今的立场很明确。

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无论当事人意愿,作为计策的一部分,谁也不能说不。而这些,以及更多的那些,之所以没有轮到她们身上,仅是因为前面有别的人代为承受了。

单单想到,假设今天是让她来终结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生命,这名现任校长数度在夜里醒来,感到整件事(那些所有的她不知情的谋划)如同一团沉重、绝望又刺骨的冰寒雾气,沉浸其中的她几乎要无法呼吸。

他们的所作所为,就为了让年轻的哈利像待宰的猪吗?

那么,年轻的西弗勒斯又何尝不是呢?

她仍记得一些他的学生时期。对她和多数的老同事们来说(即使这想法必然深深冒犯他本人),他也只不过是(并且至今仍是)个毛头小子。

一个个逝去的故人,一张张牺牲的年轻面孔。岁月带来的不仅是肉体上的老迈,还有行过死荫的幽谷时的失落之殇。

“如果你想从计画中抽身,哈利,我能理解。但看在他为我们做的事的份上,我真的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

突然意识到正传入耳中的话语方向越来越不对劲,哈利错愕地开口:“……什么?呃,关于我要抽身是怎么回事?”

飞路那头的麦格微微扬起眉毛,流露出询问的神情。“我刚刚问你是否仍愿意照原定计画,协助维持西弗勒斯的死讯,让它看起来就像是真的,哈利。”

噢,而我正好不发一语,麦格教授还以为我改变心意了。哈利恍然大悟地想着。

“当然了!我刚刚在想,嗯……事实上是关于之前的会议,我只是分心了,抱歉,校长。”哈利慌忙解释道。

“谢天谢地,”有瞬间,这名新上任的校长看起来放松许多。然而很快地,她的面上浮现了担忧的神色。“我知道这会不太容易,我们也实在不该再要求你多担下一份责任……已经太多了,这些年来你所做的,哈利。”

“只是些该做的,真的。”感觉话题转到了自身上头,哈利显得有些窘迫……他向来不太适应这个。心神慌乱之下,他连忙转移话题。“对了,我听说斯内普教授醒了?他可以回来了吗?”

他转身看了看周遭,浸泡着魔药材料的瓶瓶罐罐完好无缺,书柜里的各类专书一本没少(至少编号i到x之间没缺漏,他只能看懂这些了),预言家日报按照日期叠放得好好的……哈利不放心地瞥了一眼最上头的那份。

——他们就非得要在这时候做他的特刊吗?该死的。

随着这名年轻人的视线望去,似是有所察觉,麦格微微一笑。“不得不说,照片选得不错。是你出席梅林勋章颁授典礼拍的?早餐时间教师们才在传阅呢。”

“别提了,我看上去傻透了。”哈利捂住了脸,懊丧地说道。

典礼当日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向讲台,背好的得奖感言全在脑中搅成了一碗煮煳的燕麦粥。

他绝对是出大糗了。哈利对此丝毫不怀疑。在那之后,国际魔法合作司就给他安排了一系列演讲训练课程,并且向他多余地表示,这仅是为了预防抵达他国时,异国采访者的热情会对这位年轻之秀的临场表现带来一定程度的影响。

他一点都不想去上那些课程。回到霍格沃茨工作反而让他有了名正言顺的推托理由。